林水岳没想到马文生拒绝得这么干脆，心说这个还真是和内地官员不同。其实他刚才的话也不是吹牛。港姐的头名他未必能请到，但三四名的位次，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马文生出来招商，他也只对招商感兴趣。要和他走近，也只有靠这条来打动了。


    林水岳便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为马文生这边找到几家企业。总不能让马文生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了。


    想到这里，林水岳便和马文生握手道别，说那就不送马主任和戚组长了。我还是把精力留着用来完成马主任交付的任务吧。


    马文生听到这话，微微一笑，用力地和林水岳握着手。


    林水岳不懂他这笑里暗藏什么意思，估计也有察其言观其行的成份。所以林水岳更是觉得马文生不容小觑。以前马文生身上所有的那种乡镇干部气息，已经不知不觉没有了。他身上剩下的，是沉稳和内敛。这让林水岳对马文生刮目相看。


    用过早茶，林水岳让彪子将马文生和戚雨婷二人送回深市。


    等马文生来到王晶和胡明星他们住的宾馆，却没看到王晶。


    胡明星倒是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着呆。


    见到马文生和戚雨婷回来了，胡明星连忙站起身来问道：“马主任，戚组长，你们回来了？这次招商怎么样？”


    马文生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心里想着的是林水岳说这边的企业家联谊会还有一天，怎么胡明星却留在了宾馆里面没出门。


    胡明星见到马文生问到这事，便叹了口气道：“马主任，这次我，我真不好意思向你汇报了。是这样的，王副市长收到了市里打来的电话，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情况，脸色便很难看。他昨天下午就让我从企业家联谊会那边回来了，我们玩了一下午的二八杠。今天他和深市的几个领导联系上了，中午出去吃饭，到现在还没回来。”


    马文生暗暗恼怒。出来招商，就是这个模样？于是他向胡明星说道：“我们先去吃点，下午我们去企业家联谊会看看。”


    胡明星苦着脸，嘴巴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马文生一行三人去吃了午饭。回来稍事休整，马文生便带队准备前往企业家联谊会下榻的宾馆，不料他们还没来得及走，王晶副市长和招商局长黄锋面红耳赤地回来了，随行的还有招商局的办公室主任和王晶的秘书。


    见到马文生他们三人站在走廊上，王晶走了过来，拍了拍马文生的肩膀问道：“回，回来了？去，去哪儿？”


    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马文生心里暗暗摇头，脸上却是微笑答道：“王副市长，黄局长，我们正要去参加企业家联谊会呢。”


    黄锋也喝高了，摆了摆手道：“去，去那里做什么？这帮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尾巴都翘天上去了。要不是王市长锉了他们的威风，他们还真当自己牛逼。”


    王副市长哈哈大笑，摆手道：“哎，黄局，这话就不提了。我也没赢几方啊。”


    马文生听到几方这个词，倒是一愣。赌钱的人称一万块钱叫一方。几方也就是几万。他们来招商，结果却变成了王晶和企业家们赌钱。这都叫些什么事啊。


    马文生向王晶的秘书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便劝着王副市长进房间休息。


    王副市长说了声好，却向马文生招手道：“下午不用去了。到我房间来，我有话和你说。”


    马文生只好让胡明星和戚雨婷各自进房间休息，他跟着王晶进了房间。秘书泡了两杯茶，端了过来，然后又带上门出去了。


    王晶向马文生看了看，忽然问道：“马主任今年有30岁了吗？”


    马文生不知道他的意思，便答道：“还没有。不过快了。”


    王晶啧啧地赞了句年轻有为啊，马文生以为他还要说什么，哪知王晶话锋一转，却换到另一个话题上去了。


    “你年轻，那又怎么着？现在副县级，五年后正县级吧。十年后能到弄到副厅，就算是正厅吧。还能比得过人家三十多岁就是常务副市长？马主任，听我的话没错，这人啊，有时候还真要看开一点。就拿我来说吧，52了，也不过是个副厅级。副厅到正厅，猴年马月啊，这辈子估计也是没戏了，”王晶叹息着，神情极其颓唐。


    马文生听到王晶说30多岁就是常务副市长，心里便想着王副市长的失态，估计是因为市里又有新官上任，便问道：“您是说我们市里来了常务副市长？市长不是还没有经过人大选举吗？”


    王晶取过茶杯啜了一口，仰脸看着天花板，许久才答道：“来虽然还没来，但是已经定下来的事，还能翻得了盘吗？我说你就是再卖命，也不过如此。我在东郊县干了18年，从县委办副主任一直做到县委书记，把县里由一个贫困落后的县，打造成一个能靠煤炭吃饭的县，容易吗？县委书记做了7年，才弄了个副厅级。”王晶和马文生并不熟稔，他满腹牢骚，估计与这个即将高升的年轻常务副市长有关系。


    马文生估计王晶是酒喝高了，急切地需要找一个倾诉对象。于是也不劝他，只是陪着王晶叹息。马文生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层。王晶分管城建、规划和和交通，一大摊子事按说管得多，责任大。可王晶在分管领域又做过些什么事呢？又有什么事值得称道呢？


    王晶说了这些话之后，又向马文生看了看，忽然清醒了些，意识到这人并不是自己的嫡系。据说是陆子强和池薇两人从津县县调过来的，心里一阵懊悔。他文化程度不高，经过官场历练虽然很久了，但遇到提拔之事无望，自然失落。中午他足足喝了近一斤的茅台酒，酒精在他体内起了作用了。


    “小马，今天的事不要外传了，”王晶说着，向马文生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