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伊诗婷的神情就像是掉进了三伏天的粪坑里一样,脸色难看的要命且不说,明明四周零下三四十度,冷风摧骨,我们就趴在这大山梁上一会儿我就已经动的四肢发麻了,可她倒好,汗水就像是下雨一样,“唰唰”顺着脸颊两侧往下流淌,水汽儿一遇见冷风,顿时变成了袅袅白雾,从我的角度一看,当真是七窍生烟了。
我知道,这货完全不是热的,是吓得。
“喂,话说明白!”
我伸手戳了戳她,道:“尸王拜月?这东西我可没在《发丘秘术》上看到,这到底是怎么个事情?”
“尸王拜月,其实就是一种现象……”
伊诗婷哆哆嗦嗦的说道:“怨愤不平之人聚集而死的地方,阴怨极重,这些人的尸首聚集在一起,如果没有风水堪舆的大师观山看水下吉穴平怨气的话,久而久之的自然会出问题,若是再加上这些人死的地方风水不好的话,那集体出问题是必然的,无论是闹鬼还是闹尸,总归是有东西闹起来了不是?无论是尸还是鬼,只要聚在一起,那就总得形成一个大集体吧?这个集体里的老大如果是尸体,那就叫尸王,如果老大是鬼,那就是鬼王!我说的这个尸王拜月,指的就是这种尸王!当然,阴行里的人口中说的尸王或者鬼王,也有另外一种,就是道行特别高的,堪称是尸鬼之中的极品的,尊称为王!
这两种王都不好惹,前一种虽然道行没有咱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但是好歹是个老大呀,譬如咱们今天中午刨出来的那位,凶悍程度不至于惹不起,但关键它身后还有一大票小弟啊,它可以指挥那一大批的大粽子来和咱们玩命,更麻烦!
而尸王拜月,其实就是一种祭祀,万人坑中的尸王带着许多行尸走肉对月祭祀,行的是阴司的礼,就像咱们活人祭天一样,只不过死人祭拜的是月亮。咱们活人祭天,祈求的是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和平昌盛;而死人拜月,则是古老的阴司礼仪,是要开杀戒,修恶道,成恶魔!
你看现在,月圆之夜,月华浓郁,尸王拜月,它就像是个虔诚的信徒一样趴在地上,可实际上是在吸取月华之力,控制身边的那些行尸走肉,只等它拜月仪式结束,那些行尸走肉就不仅仅是听它的命令了,而是完全被它控制了,届时,那些行尸走肉必然会四处杀戮,取生血来滋养尸王,方圆百里之内,怕是不留活口!”
我想我大概听明白了,也实在笑话不起伊诗婷了,心说难怪这尸王被我们撞飞后,也没折返回来,原来是忙活着准备拜月了,那些死老鼠给了它一口阳气,唤醒了它,现在可好了,这尸王又从山沟子里面唤醒了一大票的小弟,我们更没有活头了,想来,白灵之前一直藏着不敢过来救我,应该就是尸王正在召唤它那些小弟,在我在车里的夹缝中昏迷的时候,可能有无数的行尸走肉从我们身边走过,最后涌入山谷,接受尸王的召唤!
“是了,就是这个情况!”
不待我再说别的,包占山沉着脸就在一边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观察了没有,但我在来这里的时候却是细看了,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两边的山有点漏斗型的走势,而咱们刨出那尸王的地方,正好在这个漏斗中间凹子的地方,这个凹子在风水堪舆上面叫做‘湍口’,说白了就是阴气聚集的地方,咱们刨出的尸体躺在那里,可不就是这群行尸走肉里头的老大了吗?这尸王就是这么形成的,不过看样子尸王死在那里应该纯属意外了,谁叫他倒地的时候就恰恰躺在了‘湍口’上呢?!
其实要我说呀,这群小日本子也真是的,他们大老远的从东洋跑来咱们撤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到死了还怨愤不平个屁?死在他们刀下的国人才应该怨愤不平吧?真特么的变态,心胸未免也狭隘了点!再说了,死了怨愤就怨愤吧,还好死不死的偏偏死在了这地方,现在可好了,死了都不消停,还要尸变起来继续当祸害,合着一辈子就是一臭虫,活着来了这里被骂做强盗恶寇,死了还得被人称之为脏东西,一辈子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群腌臜玩意,我呸!”
包占山忿忿不平的咒骂着,显然,这位爷心里也是怕的,只不过他在用咒骂这种形式发泄心中的愤懑罢了!
然而,就在我们几个念叨的这一眨眼的工夫,下方的那些行尸走肉又有了一些变化。
只见,那原本在老老实实拜月的尸王忽然仰头咆哮了起来,那声音凄厉无比,听的人都瘆得慌,紧接着,四周的群尸也跟着咆哮了起来,我分明看见,那些行尸的身上纷纷冒出了一股股绿气儿,一股脑儿的全都进了尸王的口中,同时,尸王的身上也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它身上原本苍白的近乎发点淡蓝色的皮肤正在一点点的溃烂,同时,身体也在一点点的压缩变小,眨眼就成了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小人儿。
“哟呵,有意思了!”
萍子乐了,笑着说道:“这回可真的成了小日本子了,我早听我奶奶就说,日本兵个头都不高,但一个个还光眯俊眼儿的,瞅着挺像那么回事……”
“你懂个屁!”
伊诗婷脸色难看的要命,在一边说道:“看见那些行尸身上钻出去的绿气儿了没?那时‘尸粹’,就是行尸身上的阴性物质的精华,汇聚到尸王口中,就会形成尸王丹,让尸王变得更加强大,同时,失去了‘尸粹’的行尸也会彻底被尸王控制,最后沦为类似于尸王分身一样的存在,这分明就是拜月祭祀已经成功了,要不了多久,那些行尸就要来索命啦!”
说此一顿,伊诗婷扭头看向了包占山,道:“老包,这尸王成了尸王丹,能瞧出它是行的什么祭祀,要变成什么东西吗?”
“应该是地魔祭吧?”
包占山一直在盯着山谷中瞧着,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地魔的出现,需要很特殊或者说很巧合的条件,首先,死者必须是死于生人之手,这一点毋庸置疑了,这尸王被咱们刨出来的,大家也都看到了,它生前应该是被人用枪打死的。
其次,死者尸身必须埋在阴气及盛的地方,在这种地方,死者怨气不能发散,也便不能投胎,这就更不用说了,丫就躺在‘湍口’上,要不怎么能控制这片山区的所有行尸呢?
第三,死者的尸身必须在死后被破坏,从而造成怨气加重,这个也毋庸置疑,咱们找到它的时候,它可是被埋在地下的,这说明在他死后四周环境发生过一些变化,这才把尸体给掩埋了,很不巧,我以前听老人说过,日本鬼子投降那年秋天,咱们这边破天荒的连着下了二十多天的秋雨,牧民们都说日本鬼子败了,老天爷都哭了,在为死去的天下苍生鸣不平,可就是那一场大雨,造成了这座山的山体滑坡,以前进这座山是有一条马道的,就是因为那一次大滑坡,那条马道都被埋了,从那以后,才再没有人进这座山了,可以猜测,这鬼子应该就是在那时候被埋了的,或者说,这山中野兽那么多,他就那么死了,也没人收尸,好歹百八十斤肉呢,山里的野兽可稀罕的紧,过来啃了它也不是没可能,总之,我觉得这尸体准是被破坏过的,没跑,合着也是小日本的报应。
至于最后一条,则是埋葬尸体的地方附近,还要有休仙畜牲借此怨体!这个,我认为也不是没可能,我们也都知道,这山里可是有一个仙家的,造了活漦出去害人,七里屯和我那里都遭殃了,我们不正是因为追这仙家才发现了这个基地的秘密嘛,而且那仙家八成是在那基地里面的,我们这才来了这里,据我猜测,那基地离这地方应该不远,那仙家藏在那里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里有死人?看见这小日本子躺在‘湍口’上,哪还不知道这是个好怨尸?寄宿在它身上修行一段时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嘛!
你们瞧,这四条这小日本鬼子可是都赶上了,完全具备了变成地魔的条件,再看看它吞了尸王丹以后的那模样,典型就是一地魔呀!”
地魔……
听了这俩字儿,我苦笑了起来。
萍子低声问我啥是地魔,我就把我从《祖巫秘术》上看到的一股脑儿的全说给了她。
这地魔,其实是一种在乡村里流传的特别神的一种妖怪,不过,《祖巫秘术》上却说这东西根本就是一种怨尸,传说是只有三尺高的小人,浑身溃烂,会唱歌,谁要是听见地魔的歌声后一回头,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
说白了,这东西用歌声就能杀人,摄人心魄,十分厉害!
“妈呀,这还打个屁啊?”
萍子当场就发毛了,推了伊诗婷一把,说道:“你们几个磨磨唧唧在这里说半天,好好的逃命时间都耽误了,现在距离那尸王变成地魔不还有点世间吗,你怕个啥子,咱们还是赶紧跑吧,打肯定是打不过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们还能跑呀!?”
伊诗婷回头没好气的说道:“你看看咱们几个的身体状态,而且车子也废了,能跑的远吗?我可告诉你,被尸王控制的行尸速度奇快,方圆百里内的生气流动它们都能感觉到,只要咱们还在喘气儿,那就跟身上装了一跟踪器没区别,跑不掉的,要不我早跑了,还在这里磨叽!”
说此一顿,伊诗婷不再搭理萍子,扭头和包占山说道:“老包,阴行里的人都叫你搬舵先生,入行比我早,威望比我高,本事也比我大得多,现在这节骨眼儿上,还是你拿个主意吧,我们几个点背,遇到了这些破事儿,那就只能想办法解决了!”
包占山想了想,就说道:“我这人虽然刻薄,但也不敢做大家的决定,就说我自己的看法吧!跑,现在肯定是跑不掉的,咱们跑不过被尸王控制的行尸,除非能在一个钟头跑出上百里地,咱谁有那能耐?所以,不如绕过去,继续往深山里跑,我家老祖宗虽然不在身边,但那基地的大概位置咱心里有个数儿,肯定就在深山里,咱不如绕过这尸王,反正尸王在祭祀的时候除非是特别大的动静,否则一般不会管身边的情况的,咱们有很大的可能能从尸王的身边绕过去,然后,咱就一路往深山里逃,如果尸王祭祀失败,指挥着行尸追上咱们,那就一边打一边退,我觉得那基地应该不远了,只要到了基地,咱们算是暂时安全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那基地玄乎的很,姓孔的这小兄弟也分析过了,那里又是有细菌部队,又是个集中营的,听着就吓人,想来绝对是个凶窟,凶窟之中必有凶物,你也知道,这种东西就跟畜生似得,大都有领地意识,咱们跑到凶窟,算是进了那凶物的地盘,这尸王再去,就算是越界了,到时候八成得和那凶物掐起来,当然,也可能尸王会放弃,总之这主意无异于饮鸩止渴,怎么干,你们决定!”
我们几个人一分析,觉着现在这情况,似乎只有包占山这主意最好使,最后一拍板,就这么干了,权当火中取栗,活命险中求!
当下,我们几个偷偷摸摸的越过山梁,就朝着尸王所在的那条小山沟子里钻了去,这片山坡的树木就不如我们刨出尸王那一面茂密了,大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上面堆积着厚厚的积雪,我们就是顺着这些灌木丛的中间穿行的,这样比较隐蔽一点。
哪知道,我们几个下行了不到五百米,就发现了特殊的情况。
最先发现情况的就是我,那时我刚刚躲到一片灌木丛旁边,正要蹲着歇口气儿,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戳我屁股,扭头一看,借着月光依稀能看清,那赫然就是一只大耗子,黑灰色的,一尺长,看着就跟个獾子差不多!
这是……鼠仙儿的小弟?
这耗子我识得,还用那尸王的钢盔和我换了根纸烟抽呢!
这家伙出现了,岂不是说,鼠仙儿也在这附近?丫不是跑了吗,到底在搞什么!
我连忙抬头朝四处看,果不其然,在距离我三五十米左右的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我看见了那鼠仙儿,它正坐在太师椅上抽烟呢,一边抽烟,一边还在咧嘴对我们笑……
这时候,伊诗婷他们也发现了这鼠仙儿,一时间都懵了,就连包占山的脸上都出现了疑惑,显然发生这事儿他也没料到,张嘴就要和那鼠仙儿打招呼!
哪知道,就在这时,那鼠仙儿忽然扬起一只爪子摆了摆!
然后,四周的灌木丛中就发出一连串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看见铺天盖地的耗子就跟伏兵似得从灌木丛中涌出,朝着山沟里冲去,不过它们没跑进山沟里,到了半山腰的上的时候就停下了,集结成了一个个的方阵,之后,它们就像是一个个合唱团似得,那些耗子人立而起,扬起脑袋朝天就尖叫了起来……
一时间,耗子的叫声是铺天盖地,在这山谷中回荡着。
“我草,这王八蛋到底要干嘛!”
伊诗婷当场就脸绿了,咒骂道:“它这是要惊动那群行尸,活生生的把我们害死在这里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