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妈常说,我这人命好,遇什么事都会逢凶化吉。”
袁烨笑了笑,朝她伸出手,“是吗,那让我沾沾你的好运气吧,我今年好像特别倒霉……”
袁烨原是说笑,可叶音却十分认真地把手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
“来,把我的好运气分你一点。”
叶音微凉的指尖碰到他的手掌,袁烨触电一般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你是不是傻,好运气当然要自己留着,你这么大公无私,别人说不定根本不会感激你。”
叶音怔了一下,收回手,摸摸自己的鼻尖,讪讪笑道。
“可你不是别人!”
袁烨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不是别人!
那他,是谁?
袁烨很想问清楚,可叶音突然站了起来说了句“我去洗手间”,然后,起身走了开去。
一直以来,袁烨都觉得,自己和叶音,比起同事或朋友更亲近一些,比起情人又更纯粹一些。
可现在,袁烨已经不敢肯定,自己和叶音,真的如他所以为的那么纯粹吗?
他一直坚信自己是个不婚主义者,叶音也是,所以,他从不曾给他们之间的关系作过同事兼朋友之外的设定。
可眼下看来,无论是他还是叶音,都好像,已经要守不住自己的原本的设定了?
袁烨不是傻瓜,作为局外人的宗晢三番四次的敲打提醒,一开始,他真当宗晢不过是想他和世俗人一般娶妻生子所以努力撮合他与叶音。
但现在看来,怕是他与叶音在日常相处中表现出太多破绽和不妥,连宗晢都看出来了,所以忍不住多嘴提醒。
似是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的袁烨,心情复杂地看着叶音自远而近地走回来。
借着去洗手间之名暗地整理了一下情绪的叶音,在他充满不明情绪的视线中坐下来。
“袁医生,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好像不太对劲?”
叶音没往别处想,只当袁烨被伤痛折磨得难受。
袁烨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嘴里却说,“我没事,菜来了,趁热吃吧!”
袁烨指指刚刚端上来冒着热气的菜肴,示意叶音赶紧起筷。
在他没百分之百确认自己心意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毕竟,他和叶音情况特殊,一般的男女,想要更进一步,只管大胆迈进,实在处不下来,大家一拍两散就是了。
可他,不敢想像自己和叶音一拍两散的画面。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已经非常笃定,叶音会一直一直在他身边。
当然,这种在,是以同事拍档的身份存在。
可经过宗晢三番四次的敲打之后,袁烨不得不承认,他与叶音之间的所谓同事或朋友关系,其实脆弱得很。
别说一直一直,就算叶音说明天要离开,他好像,也找不出任何理由和立场可以强留她……
“袁医生……”
叶音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却是,伸过来放在袁烨的碗里。
“你也饿了吧!”语气,像哄小孩一般温柔软糯。
袁烨深深地看她一眼,说了声谢谢。
叶音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收回筷子为自己也夹了一块,“袁医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的?”
袁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客气,他甚至理不清,自己这一声谢谢,是因为碗里一块排骨,还是因为她这几年无怨无悔地一直在他身边,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一直默默地支持着他,帮助着他。
其实,他开始建这个研究所的时候,困难重重,遇到各方的阻力非常多。
那时,宗晢还没回来,凭他一人之力,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才把研究所申建了下来。
而其中,除了他动作了不少宗家的势力之外,最重要的,是他身后有叶音这个专业人士的鼎力支持。
这些事,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只当她不过是个和自己志同道合有着共同理想的合伙人。
但回过头去看,他又不敢确定,叶音对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只抱着合伙人的心态。
因为,过往的许多细节,都经不起推敲。
说是同事朋友,这情谊未免太重。
说是另一种更深的感情,似乎,就解释得过去了。
袁烨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了鬼,所以,看叶音的种种,也蒙上了似是而非的色彩。
“我手受了伤,变得语无伦次了。”
明明是毫无因果关系的事,他说得理直气壮。
毕竟,连他自己都没确定的事,他怎么敢随便向叶音挑明?所以,他只能厚着脸皮耍赖。
叶音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袁医生你真厉害,居然是用手思考的!”
袁烨也不分辨,把排骨送进嘴里,嚼了两下,便顿住了。
“不好吃?”
叶音见袁烨一脸难言的神色,伸向排骨的筷子便迟疑起来。
袁烨使劲嚼了几下,点头承认,“确实不咋的,早知道不住院,酒店里的饭菜多好吃啊!”
叶音好气又好笑,“到底是一顿好吃的饭菜重要还是你的手重要?”
袁烨瞥一眼写在石膏上那两个字,“当然是饭菜重要,手的事,我心中有数。”
叶音不想再和他说什么,换了路线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
然后,她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袁烨幸灾乐祸地瞅着她,“怎么样?你觉得是你额头的伤重要还是饭菜重要?”
叶音自认不挑食,可这菜的味道,就算她不挑,也有点难以下咽。
袁烨看看桌上的一肉一菜,又看看叶音的表情,果断地递起手把服务生叫了过来。
“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剩下的菜我们不要了,结账吧。”
服务生一脸为难,袁烨又说,“趁我没反悔之前,赶紧把账单拿来。”
服务生终究有些心虚,瞧了袁烨两眼,赶紧转身跑去柜台把账单拿了过来。
袁烨结了账,和叶音走出餐馆,俩人站在医院对面四处张望,为这顿晚饭到底要去哪里吃而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