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从通道走进机场,按着指示穿过弯弯绕绕的走道走出去机场大厅领行李,一路上,宗晢只觉得满目陌生。
对于常年当空中飞人的宗晢来说,b城的机场设施,
“机场重新装修过?”宗晢环视四周,再侧头看看身边的江奇。
江奇愣了一下,“啊?”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如果他没猜错,宗晢已经好几年不曾踏足b城了。
“机场扩建了,国内航线和国际线完全分开,旧机场装修过成了国际航线专用,新建这幢全是国内航线。”
宗晢没说话,抬眼又环视四周,一时间感慨万千。
“宗少,你这几年大概过得轻松,倒是宗氏,好几次差点要熬不过去了。”
江奇说得漫不经心,弯身从输送带上把宗晢的行李提出来,眼睛仍紧紧盯着随着输送带转圈的行李箱。
宗晢双手插在裤袋里,说不上什么心情,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又似乎还有些疼心。
嘴里的苦涩一点点蔓弥开来,他嚼巴一下嘴,突然间想要抽支烟。
只不过,这里禁烟区。
再者,他戒烟好多年了。
可是,烟好戒,有些东西,却像是烙在了骨子里,一生也戒不掉。
例如他对宗氏的执着。
宗氏是宗家几代发展下来的产业,严格来说,宗晢对宗氏不该有什么父子情结。
可宗氏在宗晢手中从外强中干的老式企业成功变革为现在这个顺应时代形势发展且各方面业务都蒸蒸日上的龙头集团,却是不争的事实。
因而,江奇的话,终是撩起了宗晢自以为已经静如止水的心。
他这几年在国外,过的是隐居生活,国内的一切,特别是宗氏的一切,都被他自动过滤。
宗氏没了他不会太好过,这层他是料到的,不然,他当初也不会一气之下撂挑子走人。他当初执意求“死”,除了当时实在并没多少生的可能,私底下,也有些让宗茂焦头烂额的想法。
可当他听到自己花了十年心血辛苦养强变壮的“儿子”差点被宗茂折腾死,又忍不住心疼气愤。
“你说个实话,公司是不是随时都有倒闭的可能?”
回来这些天,宗晢的心思一直在白芍和白小鹭母女俩身上,整天只想着要如何弥补母女俩,宗氏在他心底,连芝麻点大的位置都占不着。
因此,他这几天虽是踌躇满志地要杀回宗氏,却没细想过宗氏如今的情形。
但眼下,江奇把这颗芝麻捏着递到眼前,再小的黑点也变得抢眼起来。
江奇终于找到了他自个的行李箱,提过行李箱在宗晢面前站直。
“原本我也以为宗氏要完,不过,宗少你这不是回来了吗?”
在江奇眼里,即便宗大bo隐居几年,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无敌大bo。
宗晢对江奇的拍马屁举动仿若未闻,拧着眉沉默了一路。
江奇只当宗大bo这是近乡情怯,默默拖着行李与他并肩走出了机场。
因为不想惊动太多人,江奇只叫了他老婆来机场接。
宗晢与李萱虽是认识,但俩人也仅仅见过三几次面,而且,算起来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宗晢朝李萱伸出手,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
“谢谢你!”
李萱以为宗晢指来接机的事,笑着回道,“宗少你客气了,我总是要接江奇回去的。”
宗晢瞥一眼江奇,调侃道。
“我是说,谢谢你帮我解决了大龄员工终身大事这个老大难问题。”
李萱乐了,扭头看看江奇揶揄道。
“原来你这么行情这么差啊?”
江奇大方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她。
“对啊,不然我怎么可能一直缠着你不放?”
三人说说笑笑上了车,李萱嘴巴不饶人,但却是个体贴的人,即便江奇说他精神挺好,李萱还是让他陪宗晢坐到后座,她自己上了驾驶座。
李萱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扭头看看后座的两个男人。
“你们要去哪?回公司还是?”
李萱这么一问,江奇才想起还没给宗晢订酒店。
“宗少,你干脆到我家住算了。”
江奇住的是独栋三层别墅,夫妻两人加一个保姆,客房多得很。
宗晢却早有打算,“不用,你送我回家!”
江奇愣了愣,有点不确定地问,“回大宅?”
宗晢摇头,“不,是回我自己家!”
江奇又是一愣,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几年前,白芍离开之后,宗晢便再没回过他和白芍同居那幢别墅。
如今白芍回来了,对宗晢来说,那里便不再是伤心地。
“也行,反正那里我定期找人打扫着卫生,随时住进去没问题。”
定好去向,李萱找个地方掉了个头。
“你们都饿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吃饭?”
江奇看着宗晢,“宗少,你想吃什么?”
宗晢看看外面,几年间,b城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随便,我又不熟。”
明明是生于斯长于斯,此时看着周遭的景观,宗晢却有种身处异乡的感觉。
江奇看看一直盯着外面的宗晢,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李萱作了主,在沿途找了间知名粤菜馆坐了下来。
江奇按宗晢的口味点了些清淡的菜肴,席间,宗晢和平时一般谈笑风生。
只是,当车子驶进市区,宗晢便沉默了下来。
这几年,b城高速发展,市郊几天一小变几月一大变。但当车子驶进市区,一切,却仍是如宗晢离开时那般的模样。
宗晢自认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却也抵不住这些熟悉的景物勾起的一幕幕或美好或痛苦的回忆在脑中飞速闪播。
宗晢默不作声地看着车窗外,心里唏嘘不已。
几年前,他离开这里时,心里一点留恋都没有。
他以为,他恨透了这里的人,从而,认为自己对这地方再无眷恋。
可此刻,熟悉的街道和建筑像钥匙一般打开他的记忆大门,那些和白芍在一起之后的快乐画面,便如一尾尾颜色鲜艳的金鱼,在他眼前自在地游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