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这一夜, 顾青竹睡的不是很踏实,总感觉那种被感情支配的恐惧如影随形,她做梦自己接受了祁暄, 可画面始终穿插着祁暄当年纳妾时的样子, 睡梦中有人替她抚平眉心, 温柔的抚慰着, 才让她稍微感觉好一些。
第二天醒来,祁暄已经不在旁边。
顾青竹从床上坐起, 别扭的在祁暄的枕头上敲打了两下, 还嫌不够,又抱起枕头摔到另一头去,犹嫌不解气, 想起自己昨天的表现,顾青竹将整张脸都埋入膝盖中。
好在祁暄昨天晚上还有点觉悟,没再和她纠缠傍晚的事儿, 如果昨天晚上祁暄还敢和她谈那件事,顾青竹一定会暴走给他看。还好祁暄够聪明,什么都没说, 今儿一早也乖乖的不在她面前出现……
顾青竹喊翠娥进来伺候她洗漱,洗漱完了之后,坐到梳妆台前, 翠娥疑惑一声:
“咦, 这是什么?”
梳妆台上放着一张纸, 顾青竹拿起来看了看, 顿时火冒三丈,把那张纸团了又团,紧紧捏在手中,仿佛那纸团就是某人的头颅一般。
刚还夸他懂事,他就给来了这么一手。
可怜的纸团上只写了一句话:在这里的美好回忆,我会记住一辈子的。
记住什么就一辈子了。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两天祁暄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早早留了纸条,把顾青竹气了一通,打算晚上等他回来好生与他理论一番的,可是顾青竹等到半夜也没见他回来,可等她刚一上床,快要睡着,他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清清爽爽,把人搂进怀里,顾青竹回身要与他理论,他只无赖一句:快睡,不睡他就要亲了。
这句话成功把顾青竹吓退了好几回,屡试屡爽,所以,顾青竹气到最后,其实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某人的脸皮现在已经修炼的比城墙还厚,顾青竹哪豁得开脸皮,跟城墙碰上呢。
只得在心里认下了这次哑巴亏,对祁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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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皇后娘娘召见的日子。
云氏领着顾青竹坐马车前往,一路上云氏对顾青竹说了好些宫里的规矩,顾青竹只一味点头,云氏看着这般冷静的她,便知她并没有害怕,自己这些缓解她情绪之言,其实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将她上下打量一遍,云氏由衷夸赞:
“青竹穿这一身可真好看,这颜色特别衬你。”
顾青竹愣愣的低头看了一眼衣裳,对云氏笑答:“还是母亲替我挑的好。”
自从云氏不有意跟顾青竹为难之后,确实发现了不少顾青竹的优点,表面上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小女子,谁能想到她骨子里能爆发出那么大的脾气。除此之外,做事也相当有章法,沧澜居的事情一向都是云氏代管,顾青竹嫁过来之后,便交由顾青竹管,云氏原本还担心顾青竹能不能做好,想着要怎么帮她,可谁知顾青竹接管了沧澜居诸事之后两三天,就把院里的事情给捋清楚了,这份出色的管家才能也是让云氏对她刮目相看的重要理由之一。
有些人脾气大,没本事,有些人脾气大,有本事,像青竹这般有本事,脾气又不大的女孩子,确实是很难得的。
“今日宫中有不少人在,都是各府女眷吧,好像你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会出席,应该是崇敬侯夫人带她前往的。听说你们两姐妹不睦,待会儿入了宫,稍微克制一些,有什么话出宫以后再说。别在宫中发生口角。”
云氏对顾青竹叮嘱道,顾青竹讶然点头:“是。多谢母亲提醒。”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你是第一回随我出门,用不着拘谨。”云氏对顾青竹说。
顾青竹知道云氏的意思,她和顾玉瑶不睦之事,已然传开,云氏害怕自己在宫中和顾玉瑶争吵起来,这才特别提醒一下。
不得不说,顾青竹还真有点不习惯对她这么体贴的云氏。
记忆中,云氏和她向来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的。顾青竹知道外面有人说她的坏话,越是如此,她就越想在祁家好好表现,然而越表现越是惹云氏不高兴,两人争斗了好几年,云氏染了重病,两人间的争斗才稍微好些。
可这一世,就因为祁暄的几句话,云氏就接受了顾青竹,并且还能对她这般体贴,委实让顾青竹觉得有些挫败,自己上一世努力了那么长时间,居然抵不过祁暄的几句话。
马车由东华门进入,云氏有腰牌,据说可以随时出入宫禁,只需引路太监确认一下马车里的情况便可直接入内,否则入宫之人到了宫门还得先下马车,历经查验之后才能入宫。
至少上一世顾青竹入宫时,每回都是经过几道关卡查验的,而今天跟着云氏入宫,才真正体验了一回方便。
祁皇后在凤藻宫接见了她们。
顾青竹规规矩矩的给祁皇后请安,祁皇后倒是没急着叫她起身,先是上下打量她几眼,才缓缓抬手,顾青竹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样子,令祁皇后很满意。
问道:“这段日子,世子待你可好?”
祁皇后的问题是顾青竹意料之中的,当年祁皇后看见顾青竹第一面,也是问的这个。
顾青竹上前躬身回道:“回娘娘的话,世子待我很好。”
回答如出一辙,只是意义却大不相同。上一世她说祁暄对她好是为了给祁暄长脸,而这一世她说祁暄对她好,是因为祁暄真的对她很好。
祁皇后笑道:“不必拘谨,起来说话。”
顾青竹起身,祁皇后对她招手,让她到身边去,顾青竹去了之后,祁皇后命人在旁边给安了一张凳子,请顾青竹坐上,这样的待遇,顾青竹可从来没有受过,下意识往云氏看去,云氏暗自对她点了点头,顾青竹才谢过祁皇后,略显忐忑的坐下。
祁皇后看到云氏与顾青竹的互动,心中有些惊讶。
她这个母亲是什么脾气,祁皇后心里多少是知道些的,耳根子软,听不得闲话,顾青竹的名声,在外面听起来,可没那么好听,原以为母亲会对这孩子有所排斥,没想到,她们婆媳相处这般和睦。
“在府里的日子,还过得习惯吗?”祁皇后对顾青竹又问。
“是,府中日子很好,过得很习惯。幸得父亲母亲宽宏,不与我计较礼数。”顾青竹回答的中规中矩。
云氏从旁笑道:“青竹过谦了,不是我们宽宏,是你确实很好。一开始是我对你太过苛刻,后来我也反省了,既然进了一家门,那便是一家人。”
祁皇后微笑以对,云氏说完后,祁皇后又问:“对了,听说你在外面开了间医馆,你这小小年纪,竟然精通歧黄之术,若非亲眼所见,还真有些不敢相信呢。”
“多谢娘娘谬赞。不过开设了一家小医馆,方便四邻罢了,不敢说精通岐黄。”
顾青竹话音落下,祁皇后对她招手:“你就不要过谦了,朱雀街仁恩堂的名头还是能说的出去的,经你之手治愈之人良多,这样你若都不敢说精通歧黄之术,那其他人就更不敢说了。”
这样的夸赞之言,顾青竹没法回答,有些不好意思,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祁皇后一眼,对她报以微笑。
祁皇后的长相与祁暄略微有点相似,都是长眉俊目,这种款式的眼睛是祁家特有的,生在祁暄脸上,英气逼人,生在祁皇后脸上却带着股媚意,可无论是谁,只要见过他二人,便定能知晓两人的姐弟关系。
顾青竹只敢扫了一眼,不敢多看,觉得祁皇后脸色不是很好,虽然看着红润,可实则血气未达天庭耳廓,是虚旺气滞之态,顾青竹本想提出给祁皇后把脉试试,但想着宫中有太医院,皇后每三天都会有人来请平安脉,再说宫中调养,怎么可能虚旺气滞呢。
便暗自压下这份疑惑。
祁皇后与顾青竹说了一番话之后,便与云氏话起了家常,祁皇后对宫外的事情颇有兴趣,云氏说了不少趣闻给她听,祁皇后仍觉不够,到最后连云氏都不想说了,直打趣她: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天桥下说书的,你问我那些,我哪能全说的清呢。”
祁皇后也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了,母女俩相视一笑,祁皇后道:“母亲不要嫌弃我啰嗦,唉,成天在这宫中,哪儿都不能去,委实闷得慌。又不能总宣您入宫来陪我,好不容易来一回,您还不与我多说说。”
祁皇后虽然身份尊贵,但在母亲面前,仍像个小姑娘似的撒娇,看向一本正经的顾青竹,祁皇后道:
“不过今后好了,有了弟媳,我便能时常唤弟媳入宫陪我说话了。”
祁皇后亲昵的姿态叫顾青竹拿不准主意:“但凭娘娘吩咐,不过,我不太会说话,也没有天桥说书先生的本事,还望娘娘莫要见怪才好。”
顾青竹以先前云氏提起的‘说书先生’这几个字成功把祁皇后给逗笑了。这般开朗的祁皇后,顾青竹还是第一回见着,从前对祁皇后的印象大多为愁眉苦脸,她入宫次数不多,见着的面也很少,原来祁皇后还有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的时候,真是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