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勉强也算个事业把，本来打算下一个季度就要收回你们的科研经费了，这些钱我放银行里，一年下来也不少钱呢。”


    张凡放下文件，看着许仙，先给这个货一锤子，不能给这个货蹬鼻子就上脸的机会。


    随着张凡前后脚进来的这两届医生护士，在张凡面前还是相对来说比较放松，毕竟当年都是小医生的时候，打过交道的。


    随着张凡成为院长助理以后，再进来的医生护士见到张凡后，不论怎么样，多少心里还是有点放不开的。


    “我们也不是没用心，主要是怕失败，医院的钱也来的不容易。这次我们有了十足的把握以后，这才决定让您给把把关。”


    “扯澹，把把关，估计是来要钱的吧。”


    “呵呵！”许仙害羞的婉儿一笑。


    对于许仙这个货，张凡是实在佩服。


    说脸皮厚，满骨科也就他有点文人气息，在王亚男面前，他是被王大爷一直压着打的。


    可你说这个货清高吧，干出来的事情都是让人瞠目结舌的。


    比如要科研经费，都快一年多了，一点成绩没出不说，还花了不少。闫晓玉一问，他就害羞，看他表情的时候，都能感觉的到他内心里万分的自责。


    可转头该花钱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怎么说来着，该道歉该亏欠的时候，真诚的能让人原谅他，可该浪费的时候，照样也是一点都不手软。


    你就说他找的这个合作单位，估计就是拿钱买来的，水木的物理学院，还少你一点这种科研项目？


    外固定的支架，是因为力学设计的原因吗？不是，是材料。


    不管内固定也罢，外固定也好，这玩意为什么那么贵，就是因为材料学的加成。


    九十年代的时候德国把飞机的构筑材料应用于医疗，当时觉得能发财，结果发现能在飞机上用的材料，在医疗上还真不合适。


    就是因为金属对于细胞的毒性，大家都知道重金属中毒，其实这玩意移植到体内，照样是有毒性的。


    怎么才能在添加抑制毒性的元素下，还能保持金属的刚性、韧性还有高强度、耐腐蚀性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重头戏。


    目前世面上的金属医疗内固定器械分a、b、c还有b+c型。a型就是早年的一个类型已经被淘汰了。


    b型就是无毒、高强度、低模量，但只能说这玩意就是个基本款，固定可以，但也只能固定。


    而b+c就是添加了ti、mo、nb、ta、zr、sn等元素合成的以钛金属为主的合成金属，这种器械的强度、韧性、无毒性直接就是量变达到质变的地步了。


    最早的时候，华国西北有色金属研究所弄出了一款，不知道为啥后来没有继续，然后哈工、水木、首都有色总院都在这一领域有一定的研发。


    不过目前华国自主研发的b+c型医学材料，还没有一款是能用于生物医疗的。全世界有能力干这个事情的，就是金毛、德毛、银行国还有亚洲的丸子国。


    张凡有时候也好奇，尼玛进口的钢板材料都是清楚的，甚至里面添加了什么元素，都是清楚的，可就是为什么弄不出来一款国产的b+c型钢板呢，这玩意是张凡的知识盲点。


    国产内固定钢板和进口内固定钢板的价格差别极其巨大，简单的说一个，比如膝关节镜子手术用来固定韧带的小干板。


    大小也就是一个女性拇指指甲盖大小，国产的两千多，甚至还有便宜的。而进口的基本款就在八九千左右，甚至还有更贵的。


    医生在手术的时候，往往遇上年轻的患者，会建议用进口的。


    这个里面并不去全是有回扣的缘故，而是人家的真好用，国产的这个钢板固定后，需要患者打石膏在床上休息一个月左右，后期还不能做力量运动，因为金属钢板容易产生疲态后发生断裂。


    而进口的则是上支具，后期建议是不要剧烈运动，但张凡还真遇上过恢复后照样踢球打篮球的。


    “张院，我们和特种骨科沟通过，但是他们不愿意合作。”听到张凡说到钱的事情，许仙就把最近自己的工作开始一五一十的开始汇报。


    “甚至，他们说我们的这种科研，会遇上无数的专利，意思就是没希望，只用花钱买他们的就行了，别浪费科研经费去做无用功了。只要他们和我们合作，我们可以用到最先进的钢板。”


    许仙说这个话的时候，脸色很正经。


    张凡表情没什么变化，其实心里还是不高兴的，早些年有个争论，就是买和造的争论，很多人甚至有些高层都说过，自己造还不如和别人买。


    现在和特种骨科医院的合作，已经可以说是战略伙伴了，可在这种关键节点上，人家照样不愿意帮忙。


    华国人口巨大，骨科耗材进口这一块，一年就能比一些小一点的国家整个儿医疗费用都高。


    再说骨科回扣这一块的问题，其实进口的钢板，人家公司就没给什么活动经费，最多就是每年给你点免费学分，每年能请你吃顿饭。这已经是是大医院的普通医生待遇了。


    人家国外的企业就看不上普通医生，真正花钱的地方在学科带头人，每年对于学科带头人，是有一个讲课费用的。比如新出一款钢板，就会让这些带头人满世界的去讲课。


    反正就是商业互吹，公司吹专家是有多牛逼有多牛逼，甚至都是超级赛亚人了。


    而带头人也吹这个公司有多牛，有多牛，都不用穿内裤就能拯救地球所有骨科的患者。


    然后这个话还可以用于其他的公司，完事以后，拿钱走人，还尼玛不犯法。这也是这两年，医疗行业明确指出，不能参与药械公司的各种学术会议。甚至都开出了罚单。


    其实行内人都清楚，这种药械公司的学术，就是尼玛变相受贿的。


    而为什么骨科医生的回扣那么高呢，其实简单一点说，就是同一个款的钢板不同的国外公司，被小王和小李给分别代理了。


    那么医院的医生用谁的钢板呢？这里面就开始有竞争了，小王和小李就开始拿着里面的利润做分成了。


    “你们是怎么想的？”张凡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许仙根本看不出来，张凡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哎，怪不得人家能当领导，就这个面无表情，我就学不来。”许仙看了一眼张凡，无奈的说了一句：“本来想走捷径，看特种骨科要是能帮帮忙，或许我们还能成功。


    现在人家不愿意合作，还拿专利吓唬人，我们实验组就有点没把握了。”


    “行了，别迂回激将了，到底什么想法，赶紧说，我还忙着呢。”


    “嘿嘿，廖院士给我了一个建议。他说，我们可以联系一下水木的材料学，因为目前市面上最先进的钢板是金毛生产的，他们的公司就是航天公司紧固件的标准生产的。


    廖院士的意思是，我们给点钱，让咱们的水木这边负责航天材料的实验室，给我们干点小活……”


    “尼玛给点钱！还干点小活！尼玛你这是太看不起人家金毛的医疗公司了。”张凡往后靠了靠，脑袋躺在座椅上，心里十分的纠结。


    目前药械公司中，骨科收入能排名进前十的，也都是所有业务能进全球前十的。


    比如排名第一的强生，骨科年收入75亿刀了。


    这要还是小钱，小活，不说人家水木了，就连肃大估计早就下场了。


    可为什么大家都不下场，甚至下场的又洗洗屁股爬上岸了呢？


    因为材料学这玩意太费钱了。


    就说现在金毛最先进的钢板，人家是按照航空紧固件来做的，能弄上天的国家有几个？


    “估计廖院士来让你要钱，估计数额都已经确定了吧？”


    张凡有点犹豫，一想这个数额绝对不小，忽然觉得国产的钢板其实也挺好的。


    不就是术后要小心吗，多小心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坏处。


    如果张凡在药物研发上，能拉来国外无数药企的投资，甚至还能让这群货哭着喊着，求爷爷告奶奶，偷摸送无数设备的要加入。


    但在骨科器械上，张凡去求爷爷告奶奶，估计都拉不来任何国外的投资。


    毕竟这玩意牵扯到太多的东西了，要是能搞定材料学，尼玛这事想都不敢想。


    “其实也不多，前期您给的这些科研经费就够了。”


    “嗯，廖老头也挺鸡贼，温水煮蛤蟆，一点一点的要，老头估计也是明白的，一口要多了，会把自己吓死。”


    张凡心里清楚的很，“把你的报告拿过来，我再看看，你去上班吧！”


    “张院，我们这次很有把握的，您就同意了吧，您给其他学科都投了那么多钱了，骨科是您的后花园啊，这个……”


    “赶紧滚蛋。”张凡没好气的赶走了许仙。


    钛合金是个惰性金属，原本是不带抗菌属性的，甚至植入后还会造成诱发感染，可加入cu、ag元素后，就会产生光谱抗菌和抑菌效果。


    就这一点，目前国内玩顺的实验室都不多，更何况各种的工艺，什么小颗粒海绵ti、三次var熔炼等等一系列的工艺。


    这玩意就不是一家医院能玩的，张凡就算喝高了，他也清楚，把茶素打包卖了，都未必能拿下来。


    但他又有点心热，这要是真弄出来呢？


    “不行，不行，这玩意不能上头。”张凡把许仙的报告给扔在了一边。


    可心里还是猫爪猫挠的。


    这人啊，没念头的时候还是稳当的，一旦这个念头被勾引起来，就有点坐不住了。


    左思右想的，张凡还是没忍住。


    拿起电话，就开始打电话了。


    也不知道要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