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的用车给了欧阳,医院给欧阳的车太老了,发动机都大修了好几次的老式四个圈,其实这都不是问题,主要是经常说坏就坏,一点都不商量。
虽然以前医院穷的时候,张凡就给欧阳说过:“穷也没说给您配不起一辆车是不是。您的这个车,知道的人说是黑色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斑点的。”
可欧阳一直没让换车,遇上有啥事情的时候也是用的张凡的红牌车。这次好了,卫生系统为了巴结张凡,直接从鸟市送来了一辆崭新的a8,公车使用规则还没正儿八经实行的年代,这个车启动熄火如同飞机起飞降落一样。
你让医院掏钱,欧阳舍不得,可让政府送,欧阳绝对不会拒绝的。
“我就知道,他的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耳朵根子又软了,一辆车就把我老太太给坑了。”汽车里,欧阳揉着眼眶,给身边的任丽囔囔着,虽然一脸的疲惫,可精神缺是很亢奋。
任丽嘿嘿一笑,也不多说话。医院的领导虽然都不配车,其他的领导都会开车。
只有欧阳、任丽不会,在没进班子成员的领导中,也就老高天天骑着自行车,他也不会开车。其他的领导都会开车,而且因为张凡的缘故,虽然不是人人蓝天卡,但加油补贴几乎是实报实销的。
现在老太太有了一辆新车,任丽上下班也能蹭车了。
张凡成为院长后,欧阳的日子就如同太上皇一样,想干了干一点,不想干了,她啥事情都没有。可精神总是比以前当院长的时候差了很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连以前没时间看的棒子爱情剧,现在看着也没以前那么动人了。
可这一周,就不一样了,忙!忙的欧阳太阳都见不到,天不亮就让司机接到医院,天黑了才能回家,回家后累的老太太如同一个虾米一样,腰都伸不直。
整个边疆的卫生工作,光看文件一天下来都能看到头大,还有各個单位的上报的问题,上级下发的精神,这些都要每天给一个明确的答复。还有卫生系统中领导的汇报,比如谁谁谁出什么问题了,谁谁谁想要进步等。
这都是要花时间去想的,卫生系统在茶素医院现在也有了一个办公室,书籍办。有五六个从鸟市来茶素医院的工作人员,专门负责协助张凡工作的。
王红吞吞吐吐的想让这个书籍办设在院办下面,不过她也是想瞎了心了,人家书籍办的带头人直接是正处,她一科级就想领导人家。
小事直接欧阳就给处理了,论这个行政工作能力,说句实话,张凡、老陈之类的都不是欧阳的对手,老太太上懂政策,下懂规则。也就是一直纠缠在基层,这才耽搁了这个天赋。所以江湖上的说法,科级就是一个龙门。
不脱掉身上99的鱼鳞,终是成不了龙的,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张凡倒是也没比以前忙多少,大事他点点头,摇摇头就完了。他现在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医院临床上。
包括欧阳任丽在内,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茶素医院的基本盘一直能往前冲,其他都不是问题,可一旦基本盘出问题,就算你书籍当的都能成优秀干部,也会出大问题的。
验收组已经进入了茶素医院。
如果说攻坚组是国家的大力支持,那么验收组就尼玛彻底是来找刺激的。清一色首都出身的专家,而且几乎全都是首都医院中比较资历牛到不行的医院。
比如组长几乎可以说人家参与各种传染病的时候,都还没张凡呢。
这老头也就岁数太大了,对国家有没有贡献?绝对有,但科研和普通医疗不一样,现在的科研是朝着打破学术边际而去的,所以很多专家其实已经不太适合这个圈子了。
但,没地方搁置他们。
这个是实话,这里就有个笑话,首都有个医院,院长都七十多岁了,当院长都快四五十年了,可卫生系统的领导一直没动他,竟然说兹事体大,每一任的领导上台都装着看不到。
这老头也不知道图啥,天天骑着破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的到医院,不贪腐不好色,可医院发展也是首都同一级别中最慢的。
而且,不只一个,有好多个。
这次验收组,上级领导一下就派来了好几个这样的吉祥物。
“安全性,我要的是安全性,你们动物实验勉强能看,可临床试验呢,临床数据才几个啊!你们都是专家,这样的数据,你们觉得科学吗,这是负责任的态度吗?
你们的这种数据都是建立在客观测量的方式下的,可十月的时候,是普通的客观测量能衡量的吗?为什么没有特定期的预测数据?发病密度的估算和免疫覆盖,你们这个数据怎么得到的,是试验数据,还是你们的推算数据。
你们的风险概率估计数据,为什么只是简单的累计法,而不是精算法?疾病池的模型是基于什么层面设计的?”
会议室里,张凡带着攻坚小组和挑刺小组一项一项的审核。
“疾病池的设计,是按照1990年我国某远洋客轮上爆发的军团病而设计的,按照客轮面积和当时的乘客密度,可以类比此次的军训的规模。效应测量下绝对值和归因比例是符合的,特别是在群体性干预和依从性的措施上,这个模型是最符合的……”
开会开的张凡头都大了好几圈,这种会议比糊弄政府领导就难多了。糊弄政府的领导,张凡现在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见面先说各种的专业术语,然后详实的数据,先把人打懵,不能让他们在脑海里产生一个具体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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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数据详实就是老实汇报了,其实给外行人一顿数据下来,懂的能有几个。这就如同海量的信息下,最后你啥都不知道一样。打懵以后接着说各种危险和苦难,最后狮子打开口,需要一百元的,直接要一千元。
接着就是各种的诉苦扯皮,最后拿到手估计有个三四百元,还能超额完成任务。
可这种行业的专家,虽然他们的知识或者已经老化,但大方针是没多大变化的,而且这些老头,参与过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糊弄他们,太难了。而且这里面的这些人,他们的履历甚至可以是华国半部医疗史。
比如挑刺组的组长,62年的鼠疫人家参与了,88年魔都甲肝人家参加了,89年炭疽人家参加了。
一项一项的给人家解释,最后还是在安全性上双方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哪你说怎么办?”张凡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发火的,这个时候都上头了,太尼玛气人。张凡忍不住拍着桌子也不带什么您和您的了,直接就问。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能轮的到你来当这个组长?”老头牙都不多了,可底气十足,直接指着张凡的鼻子骂:“没这个本事,就不要揽这个活,现在这个安全性,就是不行。”
回到家的张凡,嘴都不想张一下,太累了,他实在不明白,这群七老八十的一群老头战斗力怎么这么彪悍,自己年纪轻轻的都不行了,他们看着还精神抖擞的如同母鸡群里的大公鸡一样。
吃完饭,卢老头也没走,看张凡精神不好,就问:“是不是今天效果不好?”
“哪有效果,就抬杠了。他们所有的标准都走最顶级的,根本不讲道理。”
“这也是人家的工作,伱觉得医疗的目的是什么?”卢老头笑了笑,高深莫测的问张凡,看到张凡这个样子,老头才觉得,尼玛我还是他师父啊,总算能教点啥了。
“嗯?”张凡疑惑的看着老头。
“金标准不就是一个康复吗,他们要求安全,数据不够,你就给他把数据达标啊。”
“上哪里找这么多人去啊。”
“自己用!”老头笑着给张凡说了一句。
“自己用!”张凡念叨一下了,忽然明白了。然后转头看着老头,“您就算了,你这么大岁数了。”
“我多大岁数?我是走不成了,还是已经昏聩了,你这个兔崽子,怎么说话的。”老头忽然勃然大怒。
“哎呦,哎呦,你们够了,要说就好好说,不说就别说了,该睡觉的去睡觉,该干嘛的去干嘛,一天天的,烦不烦!”老太太和邵华看电视呢,估计影响到她们了,老太太很是不满的说了两人。
第二天,实验楼的大会议室里,坐满一群人,全是参与研发甲流的科研工作者和医生。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昨天的会议都知道,虽然也明白,这是必须的流程,但心里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同志们,我们努力了。我们坚持了,但因为时间的关系,有一些数据还是不完善的。这个是我们的工作的缺陷,我们不会不承认,也不会去无视。
现在,专家们给我们指出来了,我们怎么办?”
张凡拿着话筒问话。
下面的一群人嘀嘀咕咕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甚至有人都说:“尼玛这群老头原来是这个作用啊!”
略微等待了一会,张凡说道:“不过,我们对自己的疫苗有没有信心?
有没有?”
张凡大声的喊道。
“有!”
“有没有?”
“有!”
“好,既然有,既然专家觉得数据不够,好,现在我带头注射我们研发的疫苗。”
张凡也是没了办法,直接就在现场脱下白大褂,卷起袖子,直接露出三角肌,让护士给自己注射。
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所有的参与研发的都撸起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