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半。


    “就是这里了，刘前辈。他们进了这栋大楼之后就没有出来。”


    城市中心的一座高楼前，布步高与王虎等来了刘明浩与卫子道二人。


    详细的信息已经在电话上沟通过来，所以二人并没有问更多的问题，只是打量着眼前的大楼，似在思考。


    “你这次做得不错。”刘明浩忽然回头向布步高说了一句。


    这让布步高顿时精神一振，脑内顿时浮现出来了这样一条的公式：步青云。


    布步高连忙问道：“前辈，我们现在是要攻进去，还是等他出来？”


    “攻进去？”刘明浩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道：“你可知道这座大楼的持有人是谁？”


    布步高好奇问道：“谁？”


    刘明浩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这里面的主人，是京城钟家的一位后代……对我们来说，有些麻烦。”


    “京城钟家？”布步高一怔，曾在管理局总部学堂受训的他，自然有听闻一些京城世家的事情。


    只是不管是京城钟家，还是另外几个世家，与超凡应该扯不上关系才对……想到这里，布步高更是云里雾里，“前辈，我们不应该拥有优先半级的执法权吗，就算这大厦的主人背后是京城权贵，我们好像也不怕吧？”


    不仅仅是布步高，就连卫子道此时也是一脸如此的和不解的模样，刘明浩便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其实你们还没有接触的了……也罢，你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刘明浩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让众人坐了下来，接着说道：“我们确实有优先半级的执法权，高级探员甚至还能见大一级…至于我所谓的比较麻烦，并非因为我们害怕权贵，而是这个钟家比较特别？”


    “怎么说啊？”布步高性子急，直接问出声来。


    “京城四大家。”刘明浩沉默了片刻，似在组织语言，“这么说吧，新国成立以后，管理局的创建，多多少少也承了一些京城四大家的恩情……京城四大家，当年都有出资管理局的建设。”


    初次听闻这种秘辛的卫子道与布步高顿时一惊……京城四大家居然曾管理局创建的出资人？


    “你们读过历史，应该知道当时国家百废待兴，国库空虚，那几年要维持民生已经十分困难。但管理局的创建工程浩大，人力物力财力所需难以估量。”刘明浩正色说道：“这当中一大笔的资金来源，便是京城四大家。”


    “管理局里面并没有四大世家的人。”卫子道此时冷不丁说了一句。


    刘明浩点点头：“没错，确实没有。管理局的创建理念，是为民，而并不是让它成为某人手中的武器。倘若因为四大家出资，便让它们入住管理局，分得权柄，长年累月下来，你能说我们组织，还能保持纯洁吗？再说管理局中，人妖道混很，看似和谐，其实各有派系，当中的复杂程度，你们又怎能够知道？在这样盘根错节的关系当中，若是在加入四大家，你说不会更乱吗？”


    卫子道疑惑道：“可如此一来的话，四大家的人，难道不会有意见？”


    刘明浩笑了笑道：“那一辈人可不比现在，没有现在人那么多的心思。四大家的老人，都是那个红色岁月走过来的人，他们经历过血与火，满腔热血为国强，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么庞大的资金到底用去了什么地方，也从不询问。”


    “这么高尚的么……”布步高吓了一跳。


    刘明浩轻哼了一声，看了布步高一眼，后者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刘明浩微微眯着眼，神色尊敬，缓缓道：“对于那些老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国家的强大。我们这些后辈，根本无法知道，他们是如何能够从那艰苦到近乎绝境的战火中一步步走来，直到最后走向胜利。对于他们来说，国家和人们，就是他们的信仰……国家既然要，那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们把前半生都彻底献出，又怎么会在意世俗的钱财？”


    卫子道听得肃然起敬，布步高脸色听得脸色羞愧，王虎无动于衷。


    刘明浩想了会道：“四大家当初付出了许多，却不求回报。他们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所以，即便四大家并不清楚管理局的真正存在，但在管理局的秘密条例当中，也有这样的一则，那就是我们需要尽可能地照顾四大家的后人。这算是，对于这些老人的一种补偿。”


    “还有这样的事……”卫子道暗暗乍舌。


    “你们权限还很低。”刘明浩正色道：“等你们的级别提高了，自然会接触到更多的事情……当然，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一般前辈都会在外出执勤的事情，稍微提点一下这种事情。当然，我们不会拿在明面上来说，大家心里知道就行。”


    二人连忙点头。


    刘明浩接着道：“又譬如新国以来，这几十年的时间，四大家一步步壮大，涉及到方方面面……如此强盛的世家，自然也少不免上面的扶持。又后来，新国渐渐有了起色，但是神州大地上群魔乱舞，一些魔门余孽以及极恶妖邪纷纷入世，它们当中不少都把目光放在四大家当中，企图通过控制这些巅峰世家，来达到祸乱人间的目的。可这些年来，四大家却很少有死于非命的，这当中为何，你们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卫子道出道的时间更早一些，也更沉稳，便直接问道：“浩哥，我们是否有人，一直在暗中保护四大家的后人？”


    刘明浩点头道：“有，但不会照顾到每一个四大家的后代，只会暗中保护四大家的真正掌舵人。我说过了，管理局并非权贵们的，四大家发展至今，子孙后代人数众多，要是每个都要保护，要浪费多少的人力物力？”


    “原来如此……”卫子道点点头，然后看着不远处的大楼，“难怪浩哥你有所顾忌……这个24身为通缉犯，却和钟家的后人接触，是有点麻烦。”


    刘明浩沉吟道：“社会和超凡之间，我们必须要区分好。我们是不会允许凡人和超凡之间有太多的接触，尤其是四大家这种掌握了不少国家经济命脉的庞然大物……不过我听说，去年钟家的老太爷，本应该病重，眼看没有多少时日，可不知为何，突然康复，精神抖擞，并非回光返照之像……这件事情颇有蹊跷之处。我们猜测这位老太爷，或许碰到了什么道人，所以得以续命……”


    “这……”卫子道皱了皱眉头。


    刘明浩摇了摇头，“不过似乎没续几年的命。这位老太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钟家又牵涉巨大……钟家的利益链子太复杂了，此时这位老太爷如果倒下了，对社会影响极大，所以有了这几年缓冲，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这位老太爷此时，已经开始一步步地处理钟家的事情，有个几年时间，等他真的仙逝了，应该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所以我们也就暂时观望的态度……但是，私下研究长生，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次泰山事件的背后，当中就有局里某些高层存有了私心，私下抓捕妖族，以管理局的技术，来悄悄研究这种禁忌项目的因素……”


    布步高不解道：“前辈……如果能够研究出来长生，不是挺好吗？”


    刘明浩晒然道：“长生哪有这么好研究出来？你看这次局里内乱，清理了多少人？你是没有看见那些秘密的研究室，到底有多么的残忍……看过那些妖族孩子的千苍百孔的身体，我都有些能够理解，泰山当时部分天心一方的妖族，为何如此的疯狂了……它们是真的被逼到了无路可走了。”


    摇摇头哦，刘明浩颇有些无奈，最后叹了口气：“长生，是禁忌的项目……就算真的研究出来了，也不应该是私人来悄悄完成。它只能够是光明正大地去研究，它也只能用更加科学的，正确的方式去研究……而且，它也只能由国家来亲自向人民群众公布。这样说，或许有些双标了，但国家是一个整体，无规矩不成方圆，倘若个人掌握了超过国家的力量，谁能保证他能够把这种力量用在正途上？好比这四大家，倘若四大家的掌舵人真的长生了，无数年下来，你们确保这样一步步壮大的家族，不会彻底蚕食国家的命脉？世家……可以存在，但不能永远存在，它自然地分裂，衰落，直到消失在历史当中，然后新的世家出现，继而再次衰落，周而复始，而唯有国家政体不变，方才是治国之道。”


    说着，刘明浩站起了身来：“钟家后人与超凡接触，已经是越界……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我会把这件事情报告上去，布步高这几天你就和王虎，继续监视24，我和卫子道会监察一下这位钟家的后代……后续的行动，只能等上峰的命令了。”


    “知道！”


    ……


    ……


    大楼内。


    应该是负一层或者负二层……因为电梯是往下的。


    24此时正坐在了一间四面都是玻璃的单独房间当中——这里并非只有这间房间如此，如同迷宫般的巨大楼层中，几乎都是这种以钢化玻璃隔开的一个个单独的空间。


    你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个单独的小房间中，里面的人都在做些什么。


    似乎是某种研究……24眼帘半开着，依然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这单独房间外此刻守着的四名壮汉，却无比的紧张，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站在24肩膀上那头神异的乌鸦。


    不久之后，一名青年负手而来，身后跟随着几名气势不凡的男子……钟落尘来到了24所在的地方。


    “二少，你真的要自己进去吗？万一有危险的话……”成云走上前来，担忧道：“要不要让陈大师，还有另外几个高手也来？”


    钟落尘透过玻璃打量着里面的男子，淡然道：“陈二不过是懂一些风水之术，最多只是拳脚功夫了得。另外几个大师，也只是武功厉害些。里面的人，要真是有你所说的厉害，你觉得陈二几人，能应付得了吗。”


    “这……”


    “既然他真有本事，我就更应该礼贤下士。”


    “可……还是太危险了。”


    钟落尘摆了摆手，不理成云，吩咐道：“开门。”


    成云无奈，只能小声吩咐众人，万一里面的24突然发难的话，说什么也要第一时间救援……同时心中也不由得佩服这位二少爷的气魄。


    和这位二少比起来，大少简直就是莽夫啊，也就三小姐的城府足够深一些……可惜二少对钟家的权势没有太多的兴趣。


    不过转念一想，二少现在所在的事情，自然又是世间的权势所比不了……难怪二少，一人就把四大家的青年都压得抬不起头来。


    脸上挂着微笑，钟落尘身上没有丝毫的胆怯，大大方方地来到了24的面前——他甚至让人把门也关闭，让这里变成了一个安静的密室。


    “先生觉得我这里如何。”钟落尘微笑着问道。


    24略微打量了一眼，又是咳嗽了几声之后，才缓缓说道：“闹市里面弄出这样的地方，看来你图谋的东西很大啊……你是在研究超凡的力量吧。”


    钟落尘顿时目露精光，“24先生果然知道超凡！”


    24此时却冷不丁道：“你的灵魂不完整，好像是生生被人割走了一部分，你经历过什么？”


    钟落尘心中一惊……当初与那神秘之地做交易的事情，钟家上下，唯有他自己与祖父清楚，这奇异的颓废青年，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已经看出来了端倪不成？


    钟落尘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曾为家中长辈续命，因此付出了一些代价。”


    24打了个哈欠，眼皮越发的低沉，像是困极的人，“这么说来……你是从那时候开始接触超凡的？”


    “没错。”钟落尘也不隐瞒。


    24点了点头，随后道：“好吧，我了解了……从今之后，你供奉我，我给你办事。然后……能提供一间不这样暴露的房间吗，我睡觉不喜欢被人盯着。”


    钟落尘先是一愣，没想到此人答应得如此的直接，甚至他连条件都还没来得及开出……他是心中一喜，但紧接着轻皱眉头，“不知道24先是所谓的供奉，都需要什么？”


    “先…保证一日三餐就好。”24忽然微微一笑。


    此时的他不再是有气无力，阴沉阿宅的模样，而像是一头脸色苍白的恶鬼……


    钟落尘不由得心中微颤，心想和这些真正的超凡相比，自己果然是如此的渺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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