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我们不放啊,我估计今天的攻势会更加凶猛。”
王团长的声音有些大,外边的炮在响着,他道:“我刚才就在阵地上,甚至能看见美军的机械化部队正在往这边赶呢。”
这时候,王团长的另一只耳朵里有传令兵正在向他汇报,听完对方的回报,王团长的脸色一变,立即喊道:“师长,我先不跟你说了,现在明月里西南侧的一处高地已经被敌人占去了,我现在组织人把它夺回来。”
郑师长目光微动,立即道:“等等!王志成,不要硬拼,现在我们被敌人包围着,敌人就希望我们与他们决战,阵地丢了不要紧,寻找战机,多消灭他们的士兵,要尽量拖延时间。”
王团长立即回答:“是!请师长放心,实在不行我在后撤三公里,他们敢冲过来,我就给他来个反冲锋,打肉搏,娘的,美国鬼子我踏马就是用牙咬,我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下来一大块肉!”
就在王团长刚挂掉电话,准备带着两个连去夺回阵地的同时,二营教导员让战斗英雄许四宝带着四连二排悄悄摸到西南侧360.9高地后侧方,关教导员指挥二营从正面继续佯攻,为的是吸引高地上这伙敌人的注意力。
声东击西,志愿军玩战术玩的可厉害。
二排战士一点点地靠近到最近投掷距离,突然,向高地中心扔出三十多颗手榴弹,顿时,爆炸出多处炸点,五挺机枪当场就哑巴了四挺,趁着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许四宝拿出两把盒子炮冲了进去,左右开弓,对没炸死的敌人一一开枪。
紧跟着战士们冲到阵地上,能用枪的用枪,拳打脚踢的也有,有的厮打在一起,在地上来回打滚。二排的一个小战士身子骨太弱了,好长时间没有吃饭,饿的头昏眼花,铆足了劲儿和洋鬼子拼命,仍旧占据了下风,被敌人摁在地上,他也不不甘示弱,双手把敌人脑袋搂得死死的,然后张嘴就咬在了敌人的耳朵上,硬是将敌人的耳朵咬掉了,满嘴是血。
敌人害怕了,强忍着剧痛挣脱了他,想要抓起枪,但小战士的动作更快,抓起枪将其一枪爆头。
惨烈的肉搏战持续了十分钟,十分钟后,二排统战果,毙敌五十三人,缴获五挺机枪,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十三支,俘虏敌人两名。
因为第一轮扔手榴弹就炸死了一半的敌人,肉搏中仅伤亡四名战士,二排夺回高地后,把五挺重机枪分布在四个角,准备迎战敌人的下一轮进攻。
坚守九唇岱山阵地的是五三九团二营五连,已经连续遭遇韩军第六师两个营的兵力至少六次的攻击,五连在指导员杨小来的指挥下,稳扎稳打,寸土不让,仅仅只是他们坚守的阵地就让韩六师头疼不已,两个营的连续进攻,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只能够用榴弹炮向五连阵地倾泻,五连战士们早就躲进了事先挖掘好的掩体工事后。
韩军第六师,在联合国军的战斗序列当中不过是一支二流部队。士兵全部是由韩国人组成,除了装备上与美军一样外,兵员的素质和训练上照美军的相比,还是差下去一大截子。
在一九五零年十月,我志愿军入朝作战第一阶段中,韩军第六师与我志愿军第四十军相遇,第四十军与第三十八军、三十九军联合作战,被我军歼灭大部。
在十月二十五日,第四十军一一八师趁敌人动摇之际,突然发起突袭,到次日凌晨时分,将韩军第六师第七团大部分歼灭,所以,韩军第六师在后来作战中表现越来越颓废,态度上,像是给美国这个大老板打工一样,只要能交差事,糊弄糊弄就行了,没有顽强部队应有猛打猛冲精神。
对比五连战士,在这几天连续作战中,身体和精神相当疲惫,在断粮后,肚子饿的更是让人无法忍受,野菜能找到的也都吃光了。
打仗更是消耗体能,有的人实在是受不了,甚至捡一些比较干净的泥块,直接吞到肚子里,用来减少饥饿的痛苦。
部队昨天在渡过冰冷刺骨的江水后,一直没吃东西,晚上大家蜷缩在一起,在潮湿的山坡上就这么对付了一宿。
这要是换以前,最起码也能找到一块干燥的空地睡觉,现在不行了,这样特殊的条件,大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也许是实在是太疲惫了,指战员都睡得很实,半夜里时不时隆隆的炮声,也没有把他们惊醒。
此时五连杨指导员正在指导战士们继续修复被榴弹炸毁了的工事,一名战士正在用工兵楸铲着土,杨指导员走上前拍了他一下,问道:“你是哪位?我怎么见你这么面生呢?”
那名战士放下工兵楸,转过身对杨指导员说道:“指导员,你可真是好记性,我是三连的,我是给你们五连送一箱手榴弹过来,遇到你们的战斗,我就留下了帮着打,打完这一天,我再回去。”
杨指导员挠了挠脑袋:“这样啊,真不好意思这位同志,我可能是太累了,居然把你这事儿给忘了真是抱歉啊,你叫什么名字来的?”
那个战士笑着说:“指导员,我叫陈树生,南湖沙长人,参军前是沙长饭店的一名伙计。”
杨指导员又好奇的问:“陈树生同志,你为什么来参军呐?”
陈树生回答道:“美帝国主义企图占领朝鲜,继而侵略我们的新中国,我绝不答应,一起参军的还有我饭店的两个同乡伙计,他们在一八一师呢。”
杨指导员一跟他谈话,觉得他挺有文化的,就带着欣赏的态度笑了笑,示意他继续干。
低头看了眼手表,差点时间就十一点了,望着远处,敌人的阵地上竟然升起了袅袅的炊烟,战士们放下手中的工兵铲,看着那升起来的炊烟,揉了揉眼睛。
“这是硝烟啊,还是洋鬼子的炊烟啊。”陈树生难以置信的问道。
“炊烟吧?”一名战士不太确定的说道。
“我们在这边累死累活的,他们竟然还有心情做饭。”
大伙都有些气愤,想着待会敌人上来了,一定要狠狠地教训教训他们。但更多的战士都感觉到饥肠辘辘,尤其是看到那升起的炊烟,就仿佛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嘴巴里开始分泌出唾液,不停地吞咽着口水,馋的不行。
肚子咕噜噜的声音越发严重了,也变得更加饥饿了。
韩军后方,夏远躲在一片草丛里,观察着远处的棒子兵,棒子兵正在吃饭,一个个看起来十分高兴,丝毫没有面对战争时的害怕,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一桶热气腾腾的饭菜抬到阵地上,一群棒子兵们立即将饭菜团团围住,棒子兵的尉官大骂了几声,这群棒子兵方才把队伍排列整齐。
“韩六师。”
这股棒子兵的身份很容易就猜得到,包围一八零师的四个师,唯一的韩军师是韩六师,他们进攻的是志愿军的部队,但究竟是哪个部分,夏远也不大清楚,他走到现在,途中遇见的美军和韩军隐隐证明了他心头的猜测。
敌人开始收拢防线,鸡冠山丢失的可能性非常大。
鹰峰方向传来的枪声很激烈,证明了鹰峰目前为止还算安全。
夏远现在内心只有唯一的一个方案了,找到师长,让师长派兵增员鹰峰。
美军占领芝岩里,会从鹰峰的另一个方向向鹰峰进攻,鹰峰上只有一个连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美军的疯狂进攻,所以,必须要增援他们。
在去兄弟部队的时候,夏远想着要不要搞一点吃的。
看棒子兵做的饭餐,部队锅和白米饭,看起来味道还算是不错。
部队锅是棒子兵在朝鲜战场最伟大的发明,来源自棒子的普通百姓。由于美军吃腻了罐头,他们就会去朝民间买一些韩军的食物,在大量美军的购买下,南韩的普通民众的食物早就被购买光了,这也就造成了韩军没什么吃的。
这个时候普通老百姓就会发现,美军丢弃的垃圾堆里经常有吃剩下的午餐肉罐头以及各类罐头,他们便把这些罐头里的东西搅和到一团,然后添上水,煮一下,还出奇的好吃,部队锅就一直保留了下来,直到韩国成立,很多人还保留着吃部队锅的习惯,比他们自己的食物都要美味。
棒子兵做的正是部队锅,里边的菜类都是把美军的罐头往锅里一倒,添上水,部队锅就做好了。
夏远思考着,怎么能弄过来棒子兵的一些饭菜,他发现棒子兵的饭菜都是通过一个木质的小推车,推到阵地下,再由炊事兵抬到阵地上,由于棒子兵的数量不少,饭菜的量太大,不断地有棒子炊事兵两个人推着往山脚下赶,把一桶桶装着饭菜的木桶抬到山上。
顺着这条路摸索,就找到了洋鬼子炊事班的位置。
一群棒子兵将装有饭菜的木桶通过小推车,推到阵地上,每一个小推车上挂着四个木桶,分别装有两桶米饭和两桶部队锅菜往阵地上运送,沿途并没有韩军守军,似乎他们对自己后方的安全非常有保证,运送饭菜的有两名炊事士兵,道路还算宽敞,平阔,到了阵地山脚,会有士兵把饭菜运送上去。
中间的过程大概有三分钟,夏远盯着,心中有了计划。
趁着这个间隙,拄着木棍,踉跄的从山上滑下来,在滑行过程中,把木棍插在地上,拖住了滑行的身体,顺势翻滚进入地面上的沟里,然后以脸朝下的姿势趴在地上。
“这股中国人真顽强,我们已经进攻了不止一次,仍旧没有把阵地打下来,还死了不少人。”
“要我说,这些事情应该交给美国人,他们不是有飞机大炮吗?让他们去送死好了。”
“你不要命了吗?”
“怕什么,反正美国人又听不到。”
“咦,你看那里,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是我们的人。”
“走,过去看看。”
推着小推车的两名棒子兵炊事兵快速的靠过去瞅了眼,发现这个人脸朝下趴着,腿上绑着木棍,大概率是受伤了。
“伙计,你怎么样?还活着吗?”
两人把小推车放稳了,靠拢过去,将其搀扶起来,是个生面孔。
突然,左右两只大手闪电般的擒着一人的脖子,用力一扭,只听到咔吧一声,那是骨头扭断的声音,另一名棒子兵神色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就要掏出枪,夏远的动作更加迅速,伸手扣住他的脖子,摁在地上,另一只手抽出这名炊事兵腰间的刺刀,从他的脖子狠刺下去,滚烫的鲜血喷涌出来,湿润了他的手掌。
抽出刺刀别在腰间,摸走对方身上的子弹,踉跄的跑到小推车前,控制着小推车拐进一旁的灌木,鹰眼和听声辨位开启,时刻警惕着四周,一面踉踉跄跄的向前摸索。
敌人都在山头上,夏远的计划自然是绕过山头,只要能够抵达自己人的阵地,那么自己就安全了。
整个过程充满惊险,山头上有两个营的美军,一旦自己暴露,以自己断了一条腿,断然是逃不掉,艺高人胆大,夏远经历了这么多次险象迭生的战斗,又不止一次的进入满是敌人的驻地,其心理素质相当强大,平静的推着小推车前进,又无比艰难的把小推车推到山坡上,靠在树木下,稍稍喘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了下来,随意的丢在地上。
棒子兵的军大衣穿在身上,很容易被自己人当成敌人射杀。
取走军大衣里的弹药,把子弹袋挂在小推车上,往前又走了一阵,像是注意到什么的夏远摸到了腰间的刺刀。
从前方的灌木里钻出来两名志愿军,他们身上有杂草进行装饰,怀里抱着冲锋枪,枪口瞄准了他。
“同志哪部分的?”
“五三八团一营一连的,你们哪部分的?”
“五三九团二营五连的。”
夏远蓦然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坐地上,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