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机器的轰鸣声跟呼噜声仿佛交响曲一般，一个连续不断，一个此起彼伏。
叶耀东一直想着今天两网的收货，第二网收起来的比较多，算一算，两网今天大概能卖个五百多块钱。
运气爆棚了。
虽然出来的晚，不像人家都是夜里出去，但是听他爹之前的意思，比得上丰收号之前一天拖的货了。
今天只打两网，之前丰收号出来一天五六网也就能卖那么多，毕竟一小半都是要倒进海里的没价值的货。
可能也是蛤蟆鱼的汛期还没过，所以占比比较大，网上来的数量也多，今天两网都有六七千斤，算是挺多的了。
他也没得对比，也不知道别的渔船收货情况，只能拿丰收号对比了。
出师大捷，想想也有点兴奋，越想他倒是也越精神。
渔船行驶中不停的颠簸摇晃，仿佛摇篮一般，但是却也无法将他摇入睡。
想完了收货后，叶耀东又想起家里人，也不知道林秀清搞不搞得定裴玉，家里几个孩子乖不乖，他不在家后，几个孩子有没有问起过他。
虽然他经常三天两头的就出海不在家，但是他除了去捕海蜇还没有夜不归宿，即使孩子们白天看不到他，但是傍晚或者晚上也都能够看到他。
今天出来一整天，在他们没起床他就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想他，问起过他。
越想，他心里也越发惦记，开始辗转反侧起来。
这几年，天天跟孩子们互动玩耍，陪他们闹腾，给他们买吃的，买玩具，出门必带各种礼物，又给他们各种长脸。
人心都是肉长的，孩子们越发亲近他，他对家里的几个孩子当然也越来越上心。
被亲情包围了几年，他也特别享受，现在这出门还没一天，他就想家里人了，主要也是又开始了在海上飘荡，在海上睡觉过夜，心里忍不住又开始对比上辈子。
其实也是因为失而复得，心里才更懂得珍惜。
反正知足常乐，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已经比上辈子好太多了。
想到昨晚上，趁阿清打骂孩子，他开了抽屉，拿了几张去年照的全家的照片放到密码箱里。
捕海蜇的时候忘记带了，这回可记住了。
他又坐起来去开箱子，把照片拿出来，顺便把老太太年前给他求的平安符也拿出来。
船舱里昏暗的环境根本就看不清，他也只是摸摸照片，然后把几张照片跟平安符放到枕头底下，这下子，他心里也舒坦了。
想着等回去后，再带一卷胶带上船，把照片贴在床里侧的墙上。
想着想着，慢慢的他也睡着了。
耳边的机器轰鸣声压根也没停过，睡睡醒醒…睡睡醒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人叫他，还是他因为自己的时间观念，突然间惊醒，才发现隔壁床铺已经没人了。
他掀开被子，穿上厚棉袄棉裤，套上雨鞋，带上手电筒就赶紧出去。
满甲板都是各种各样的鱼货，大家都蹲在那里一块挑拣。
他看了下手表也才十二点多，一点没到，也松了口气，他们应该也是刚起来没一会儿。
“怎么没有叫我？”
“想着刚到点，大家都还在挑拣，还没回船舱睡觉，打算等会儿再喊你。”
“另外两人去睡觉吧，这里我们挑拣就好了。”
“好好好……”
“明早不用那么早起来，多睡一会儿吧，这会儿都快一点了。”
“好好好……”
叶耀东看着他们分拣鱼货，也拿手电筒照了一下，收获也还行，看着也有四五千斤的样子，照旧还是蛤蟆鱼占大半，红色的鱼货也不少。
他又往舵楼去。
叶父看他上来，道：“第四网才刚刚收起来，你要是不习惯，没睡好，就再回去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来换我。”
“没事，我年轻力壮，不需要睡太长时间，而且现在也醒了，再躺回去大概也睡不着，你去睡吧，换我来吧。”
“网也才刚发下去，你自己瞅好时间起网，有啥事拿不准的就联系亲家问问，估计喊他比喊我会快一点。”
“知道了。”
“前面一网比不上白天的两网，但是也还马马虎虎，这一网我还没去看一下，明早起来，鱼仓大概也还满不了，收鲜船到时候让亲家联系一下，我们都在一块，收货应该差也差不了多少。”
“嗯，知道了。”
“记得小心一点，多看好方位，不要动不动就离开跑到甲板上，也不要往边缘的海岛靠近，水位不够深，也容易有暗礁……”
“哎呀，知道知道，你别啰嗦了，开了那么久的船，我还能不知道？”
“就是提醒你一下，都给你，我没看着，跑去睡觉，心里也没那么放心。”
“我又不是孩子，有分寸的。”
“嗯，那给你看着了。”
“去吧去吧。”
叶父不放心的又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才又跑到甲板上帮忙挑拣，甲板上现在只有两个人，另外两个已经回船舱休息了。
直到都挑拣完毕，将货都搬到鱼仓，他才去睡觉。
叶耀东待在驾驶舱倒是也没那么冷，夜里的大海四面都是黑乎乎的，只有他们的渔船跟丰收号上面有亮光，两个光点就像是启明星一般，在黑夜里褶褶生辉。
大海航行靠舵手，一点都没错。
他一直注意着罗盘指南针，渔船也跟丰收号保持着前行的距离。
自从开始下网后，就一直他们的船在先，丰收号在后。
一直持续到快三点，叶耀东才走出船舱，喊了一声起网了，其他两人也赶紧打着哈欠跑出来帮忙。
只是在渔网拉起来的时候，叶耀东走出驾驶舱，原本想看一下吊起来的那一大包，却看到渔船的下方有巨大的光，圆盘状。
他惊讶又疑惑的往甲板上走，结果那巨大光盘一样的东西慢慢移出船的下方，游移到渔船的周围。
两个帮忙收网到船工有一个是陈石，也突然留意到船边有一道巨大的光圈，顿时惊骇的他面色大变。
“东…东东东哥……这是是是是…什么！”
另一个船工也连忙转过头看去，心也提了起来，打了个冷颤，“这是什么光？”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对视了一眼，也顾不得去看刚散落在船上的那一包鱼货，提着心走到叶耀东身旁，小心翼翼的问：“这是什么东西？我们的渔船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大片的光圈？”
你问我，我问谁？
“我也在瞧是什么？”
叶耀东也一眨不眨的一直盯着海面，一时也拿不准是什么玩意，海上面奇奇怪怪的东西或事物多的是，就看你有没有那个缘分，有没有那个霉运，或者有没有那个幸运遇到。
“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我们要不要赶紧开船加快速度，正好渔网刚收上来还没放下去，要不要先跑出这个光圈？”
“东…东哥，我我我们…赶紧…开开开船…吧……”
两人都有些心慌，感觉心跳都加快了。
叶耀东也担心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怕惊扰到，压低了声音。
“这光圈就围绕着渔船，也不知道直接加快速度跑有没有用，缓一缓看看，刚刚我在舵楼上面就看到了，只是当时光圈小，而且还在船底下，边缘只看得到一点，这会儿光圈扩大了许多……”
“真的…真真真的在动……”
“这个光圈真的在动，那咱们就这样等着它离开吗？”
“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先等着看一下。”
本来渔船也是一直在前进的，要是突然间加速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先以不变应万变。
那俩人看着叶耀东镇定的模样，心里略微安心了一些，并且也往他身边靠拢，仿佛这样就有了一些安全感。
陈石突然间道：“现现现在是是…是三点！不不不不要…怕。”
此言一出，他自己也镇定了，觉得不是半夜十二点，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今天晚上连月光都没有，天特别的黑……”
“瞎说什么。”叶耀东翻了个白眼，阻止他们瞎猜。
上了年纪的人最为迷信，年轻人是对这种奇奇怪怪的事，特别新奇，特容易有一点点苗头就往这方面去想。
“变…变变大了！”
“真的，又变大了一整圈！”
叶耀东一直两只手撑在船沿上看着，不用他们提醒，他也看到光圈变的更大了。
“你们去对面看一下，那边船边光圈有没有变大？”
陈石犹豫了一下，立即摇摇晃晃的小跑过去，然后又跌跌撞撞的跑来，“没……没有。”
“什么没有？”叶耀东觉得听他说话费劲，还不如自己去看一眼。
说完后自己又跑到另外一边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那边黑乎乎的，水面下也黑乎乎的，啥光圈亮光都没有。
“还真的什么都没有，等于是刚刚船两边的光圈现在全部都往这边单边移动了。”
“会不会是什么发光的大鱼？”
“你有见过吗？”
老船工摇摇头。
他也没见过，啥大鱼能发出这么大的光，比他手电筒照在海面上都还要亮的多的多，而且光亮还能覆盖一整条船底。
不过往鱼身上想，总比他们往灵异那方面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