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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页

    「最后,我的宝贝女儿,我将自己喜欢的一首英文诗留给你,是美国诗人robert frost的作品,希望你能读懂(英文好,重要)。由于时间太长了,有的地方可能不很正确,你能找出错误来吗?


    stopping by the woods of a snowyevening


    whose woods these are i think i know.


    his house is in the vige though


    he will not see me stopping here


    to watch his woods fill up with snow.


    my little horse must think it queer


    to stop without afarmhouse near


    between the woods and frozenke


    the darkest evening of the year.


    he give his harness bells a shake


    to ask ifthere is some mistake


    the only other sound’s the sweep


    the easy wind and downy ke.


    the woods are lovely,dark and deep


    but i have my promise to k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l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leep.


    「宝贝女儿,我走了,我很抱歉,给你留下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你可能要面对许多同龄人无法也不用去面对的困难,但愿你能坚强并乐观地接受挑战,当你感到孤独时,你就默默地讲给爸爸听,爸爸的灵魂一定会倾听到你的诉说,我的爱不会离开你半步,谁也不能欺骗你,我发誓,欺辱你和妈妈的人必会被上帝诅咒。


    「我走了,带着太多的遗憾,我再也不能被你一声声『懒猪起床』的天使般的声音所唤醒,我再也不能和你一同游泳、打小篮球,我再也不能带你去『华夏未来』……不过没有关系,我是幸运的,因为我曾和你一起分享快乐,我更是会每时每刻都在上帝面前为你们祈祷,祝你每天都健康,每天都开心,直到永远!爱你的爸爸。」


    最后。


    我的目光停留在最后这张信笺上,长久地沉默着。


    ……


    尘埃落定


    舒和厚厚的一摞信,压得我心重。


    我再没心思跟他讨论他的案子,版本太多了,不知道哪是猫腻,事实已经不可能还原,追究已经没有意义,我宁愿相信这最后的一个版本。本来这世界上的事情,包括当事者自己在内,又有多少未被篡改的真相?


    而且我现在也有些相信他「不自由、毋宁死」的决心了,以前还偶尔当作玩笑。心里想着,不觉郁闷,当时无话。舒和看我默默把信逐一塞进信封,也只说了句:「拜託了。」


    其时,天色已经渐晚,外面的雨似乎还在绵密地喷涂着,号房里的灯光显得尤其昏黄起来,像这里的人一样没有生气。


    常博的信也写好,给金鱼眼审阅过,交我一併收起。


    刘金钟望着外面,有些怅惘:「这样的天气,是走链儿的好日子。」


    侯爷笑道:「那棵死不了还活着,咱们谁也死不了。」


    我的目光不由望向窗台上的塑料小盆,那棵死不了被高高供在那里,在下面只看见几片嫩绿的叶尖和一抹花瓣的边沿,表明它真的没有死,正在昏暗的牢房里,心向着梦里阳光,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生命。我的心柔软地被感动了一下,有些诗意踊跃着,几乎泛滥出来。


    金鱼眼嚷嚷:「小不点,今天浇水了吗,要是把花干死了,我拿你小逼的偿命!」「浇了浇了,我忘了自己姓嘛也忘不了伺候它呀,它就是我奶奶!」小不点紧着表白。


    乐乐说:「我现在就沖这死不了活着呢,它给了我生活的勇气。」


    「拽吧你就,一会儿把板牙酸掉俩你就不拽了。」豹崽歪着脖子批评乐乐。


    豹崽捧着铐子,提着镣子,在地上熘狗似的转了两遭,似乎思考着什么对策,突然就问金鱼眼:「没听庞管念叨吧,我们这拨什么时候走?」


    金鱼眼用虚伪的关怀加责怪的语气说:「咳,你净瞎琢磨,有用吗?你这不还上着诉呢嘛!就是真挂定了,也学学侯爷跟刘金钟。」


    豹崽脸色刷新了一下,冷笑道:「无所谓,就是问问,踏实。」


    舒和提高了一下嗓音:「我看这拨可能得赶『十一』了,你说呢金哥?」


    「用不了,这几个月也该攒几十号人了。」金鱼眼说。


    后面的日子过得真慢,仿佛往嗓子眼里吞棉花团似的费劲,我不断想像着接判决后,一旦无罪释放或者判缓儿,春风得意马蹄疾地往家跑,该给家里怎样一个惊喜呢?接连几天,一直陶醉得一相情愿。


    中间有一天,出了个小插曲,姦淫幼女的那个花什么先下了判决,死缓二。


    「奸幼」受了病似的一个劲叨咕:「我还以为得枪毙呢……死不了了,死不了了。」


    那天晚上我半夜做噩梦给吓醒了,在板底下睁眼愣神,突然听到值班的坐我脑袋前面小声嘀咕,是刁抢劫和姦幼的。


    隐隐约约听奸幼的说:「我不想干了,也没死刑,一闹腾,弄不好就没命了。」


    「你猪头啊,死缓跟枪毙有啥区别,还不如枪毙呢。」刁抢劫道。


    「小点声,小点声。」奸幼的说,好像很担心。


    刁抢劫威胁道:「告诉你吧,别放着好日子不过,现在想打退堂鼓啊,晚啦。」


    「我也不掺和了,到时候就装睡觉还不行?」


    「你再想想吧,回头跟豹崽说去。」


    奸幼的哀求道:「刁哥,我这不是先让你帮我拿个主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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