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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更进一步

    时值夏季的串本,空气中的每一处的细小分子都被海水浸湿,沾染上了一丝咸湿气味。即使是在陆地上,也仿若置身于一片透明的海洋。


    新海诚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大口大口地冲淡嘴里因海风带来的苦涩味。伴随着副导演手中的板子轻轻挥下,片场里顿时响起一阵如释重负的声音。


    “嗯,这个镜头还不错。”


    扶了下镜框,对着摄影机后的画面露出满意的笑容后,新海诚又转头冲着身边人问道。“立木桑,你觉得怎么样呢?”


    像是被耳边的话语惊醒,立木泷仓促地将视线从不远处的身影中抽回,下意识点了点头


    “啊,挺不错的。”


    只是他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却被对方尽收眼底,冲着山户结希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可以进行休息了后。新海诚这才拉过椅子饶有好奇地问:


    “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没事…”刚想这么说,却突然想起对方好像已经结婚了,是个十足的恋爱胜利者。没准能给自己一些建议呢?


    再加上新海诚笑眯眯的眼神中像是具有诱惑人说实话的魔力,鬼使神差下,立木泷磕磕巴巴的说出了昨天的经过。


    “这样啊…”摩挲着下巴刚刚生出的细小胡茬,一种异样的目光来回在立木泷和能年玲奈的身上巡视。


    老实说,其实他之前也有一点察觉到能年玲奈的不对劲。作为需要掌控整个剧组的导演,新海诚喜欢观察现场的每一个人。


    负责灯光的杉木时不时打着哈欠,领口上的酒渍和油渍说明昨晚应该又在小酒馆里泡了一夜。负责道具的宫下在等待换场时会频繁的看手机,据说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赛马,想来是在关注比赛的实况……


    而能年玲奈的异常自然也逃不脱他的观察,在每场表演的结束后,总是会下意识瞄向立木泷的方向,可一旦意识到立木泷也在看她时,又会慌慌张张的移开视线,做些极不自然的小动作。


    新海诚原本以为可能是由于立木泷作为她事务所的社长,被社长在现场监督,难免会有些不自在。可现在看来居然还藏了一出青春的桃红色戏剧。


    斟酌了片刻,新海诚突然笑了一下。


    “嗯…那和能年桑进行一场约会怎么样?”


    “约、约会?”被这两个字惊吓到,立木泷的表情难得出现一丝慌乱。“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总是在一边想些有的没的而停滞不前,是不会有任何进展的。更何况作为导演,我可不能让会影响到演员状态的事情发生。”


    新海诚也没做过多解释,只是以一幅过来人的态度轻轻拍了对方的肩膀。虽然在他的作品里的主角总是扭扭捏捏,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肯诉明心意,但其本人却是个对感情大胆告白的支持者。


    立木泷抱着手臂正有些犹豫,一转头却撞见能年玲奈的目光直勾勾的望过来。


    或许是天气太过湿热,在下午接连两场戏都不满意后,新海诚只好宣布今天先到此为止。现场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在一瞬间四散开来,在四周吵吵闹闹的闲聊中,立木泷找到了刚休息完的能年玲奈。


    面对一双略有些害羞与疑惑的眼睛,【约会】两个字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最终在喉咙的来回滚动中润色成了“要不要一起走走?”


    橘黄的暮色随着两人并行的脚步一点点挑染天空,谁都没有在此刻挑起话题,又这样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云层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太阳的重量,任其滑落至世界尽头的海面。在无言的沉默下,风声、渔鸥声和彼此之间的心跳声逐渐占据了两人的耳朵。


    (该说些什么好呢?)


    人一旦清楚的认知到自己处于【约会】的状态下,是不是都会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呢?怀着被纠缠一团的复杂心绪。立木泷一边放慢脚步,一边偷偷打量起低垂着脑袋的能年玲奈。


    (立木桑是想和我说什么呢?会是昨天那件事吗?)


    数着一点一点攀升的心跳频率,能年玲奈低下头,两侧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要不是时不时有路过的海风为她降温,恐怕她早就忍不住逃回酒店。


    “那个…”“嗯…”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开口就撞到了一起。在一阵惊慌失措后,又躲进了各自的喉咙深处。


    “立木、立木桑想说什么…”


    “嗯…能年你先说吧…不,还是我说吧”


    长出了一口气后,立木泷停下脚步,“能年,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或者说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立木桑…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年抬起一双有些迷惑的眼睛,点着手指,下意识数起对方的优点


    “立木桑很善良,很温柔,很有才华,也很有勇气…”


    纤细的手指头随着一个个优点的抛出而轻轻弯曲,贴在掌心。在最后的小拇指也即将弯下的瞬间,立木泷紧急叫停了能年的话。


    被人称赞优点,原来是一种这么羞耻的感觉吗。立木泷有些僵硬的挠了挠头发,原本平静的脸色也被夕阳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红。


    “我,我不是那么完美的人,而且能年,我是想问…”


    海面将夕阳倒影的拉长,在两人之间连起一片波光粼粼的斑点。稍有起伏的潮水也在即将到岸堤前安静地荡漾成一圈一圈的波纹。远远望去的两个人似乎已经在这片场景下合为一体。


    “...我是想问,能年…”


    能年竖起耳朵认真聆听,驼红色的晕染让她的脸看上去有些不健康的红润,眨巴着的眼睛里也似有星河涌入,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让人很难说出什么迂回的话语


    “…能年,你喜欢我吗?”


    能年的眼睛猛然瞪大而后又渐渐平复,再然后又眯成只能看见一道缝的眼角,晶莹的水珠顺着眼角滑出眼眶,滑过脸颊,在现实的引力下笔直的冲向地面碎成一闪而逝的水花。


    “嗯!”


    或许这个时候拂去女生的泪水才是绅士所为,可立木泷却并没有这份心情去管,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操纵着手臂,如同昨天能年紧紧抱住自己一样,在苍红色天空的见证下,紧紧抱住了对方。


    “立木桑!”


    本能紧绷着的身体在一瞬间又放松下来,像是回应着这份情感,能年玲珑的手臂也抱住了立木泷的身体。


    “立木桑,我好幸福。”


    “能年…”


    能年玲奈摇了摇头,飘荡的发丝在鼻尖轻轻搔过,勾动着内心无边无际的遐想,随后在这份遐想变色前,将头埋进立木泷的胸膛。


    “立木桑,可以叫我玲奈吗?”


    没有过多迟疑,脱口而出的是某人惦念已久的称呼


    “玲奈。”


    …….


    从东京飞往串本的班次并不多,毕竟这个小城市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人的点。除了些惯例返乡的游子,就只有想碰碰运气的钓客。因而混杂在一群大叔中间的桥本爱显得实在有些特殊。有意或无意的目光时不时在她的身上停留,思量着这个身材高挑的美女干嘛要去那个啥也没有的城市?


    自从那天挂断电话之后,能年玲奈就没再回她的消息,既不知道好友的最新动向,也不清楚那个疑似勾搭立木桑的女孩子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从喜欢到不喜欢也许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可人与人之间的一见钟情却是一瞬间的美梦。为了不让它变成自己的噩梦,等回过神来,桥本已经办理前往串本的机票。


    在候机大厅编辑好给三泽桑的请假条,手中的机票已经被捏皱了一角。来来回回确认着抵达串本的时间,暗自祈祷着不会有什么突然的意外让这就不短的时间再度拉长。


    “哥!真的可以吗?!”


    “可以,我已经和新海桑还有立木桑确认过了。”


    被突然传进耳中的【立木】警觉,桥本爱迅速抬起目光,望向声音源头的两个男生。一个看上去有些稚嫩,一脸兴奋的表情像是即将要进行修学旅行的高中生。而另一个人则做了些适当的化装,不过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倒是有几分熟悉。


    菅田将晖捂着额头,有些头疼的看着手中的两张机票。


    本来是打算把弟弟菅生新树托给希姐照顾,可谁成想对方突然接了个美国时尚杂志的通告,不得不暂时离开东京。那要是将菅生新树交给中谷桑?一个絮絮叨叨,一个异想天开,想一想就知道肯定会爆炸。万般无奈下,只能带着这个“拖油瓶”一起去串本。


    也正是顾虑这一点,才没有要求中谷桑陪同出差,只是和新树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就自行订了机票。


    幸好新海桑和立木桑同意多带一个人。菅田将晖长出口气,正准备感叹还好剧组的导演和制片善解人意。可突然一想,他愿意加入这个剧组,本身就有着避开菅生新树的意思,现在看来还是没躲掉,那他为什么还要飞到千里之外的串本呢?


    揉了揉越发突出的太阳穴,菅田将晖正准备带上眼罩在临飞前小憩一会,可身为艺人的直觉却捕捉到有一股视线一直在自己身边游离。


    “….菅田桑?”


    “桥本桑?”


    虽然不是同处于一个事务所,但作为最近几年经常在各大电视台共同出现的艺能新星,两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菅田桑也是去串本吗?”


    “是的,我在那边有工作。”


    “这样啊”


    互相点了点头,做了最简单的问候后便各自坐在两边。毕竟不是什么公开场合,要是被文春拍到了,指不定会编出什么让中谷桑瞬间脑溢血的标题。


    只是甫一闭上眼睛,一个刚刚被忽视的疑惑瞬间在脑中挥之不去


    “菅田桑【也】是去串本吗?”


    桥本爱去串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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