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这事儿咱们陆家做得确实不地道。”


    陆长风看到赵长安走向周瘸子羊肉汤店，砸吧着嘴巴不看陆啸天的脸色说道：“他也不知道咱们在这里看着他，只不过是来照顾周叔的生意，有感而发而已。”


    在陆家和刘李小一辈里的十几个小字辈，也就陆长风和陆摹虎敢这么和陆啸天这么说话，听得陆啸天的脸颊直抽搐。


    回过脸不再望着外面那个让他厌恶的小青年，陆啸天冷着面容继续码牌，‘哗啦啦’的声音显得包间里面寂静又沉闷。


    “菲菲高二来明珠上学，考上大学的时候，就和青青说了，想见一面她儿时的笔友赵长安。”


    陆啸天终于说起了这个话题。


    旁边几人都静静的听。


    这个话题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在天悦系六家里面都是一个禁忌，很少有人明着谈论。


    可能这些在草莽丛林里面血腥规则生存下来的人，在潜意识里面都有着一种极其敏锐的第六感，对危险性的东西天然规避。


    商青青的父亲商继孟，是老明珠滩的一名拳师，开了一家武馆，之后武馆解散当了一名体育老师，其中儿子商承烈的两个小伙伴陆啸天，周万洪，还有陆家其余三兄妹，最终成为了商继孟的徒弟。


    商继孟的妻子死于生女儿商青青的难产。


    三十年前一群人举债破釜沉舟乘坐渔船进入公海，然后换船到南洋淘金，结果听说非大陆那边大片的地方都是原始人部落，遍地的黄金，——


    在寻找金脉，挖矿，淘洗黄金，出售黄金的过程中，危险重重，原始丛林里面的毒虫，野兽，还有势力冲突，——


    商承烈死于痢疾。


    因为采矿区域是一片原始森林，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城市也有一百多里，而且土路泥泞，酋长遍地占山为王，而且这个小城市里面也有过国际电话，想要邮寄国际信件基本都是会被邮差随手扔掉。


    这个消息也一直没有传回国内。


    几年以后陆啸天他们才勉强站住脚，然后在小城市里面买了一块地建房子，而商继孟过世，商青青和周小武才来到非大陆。


    当年这一群闯荡的人，商承烈，陆长风的父亲都挂了，周万洪妻子挂了，周万洪则是断了一条腿，——


    在那次事件中，商青青才刚到非大陆没两年，刚过十九岁的生日，周小武和商青青来到非大陆，周瘸子把儿子交给陆啸天，他则是回到了明珠。


    陆啸天其实完全有机会让女儿陆菲菲和陆长风，陆探花他们这些小孩子们一样提前离开险地，不过他藏了私心，想借着照顾女儿这个接口，把商青青和周小武从这次凶险里面摘出去。


    同时最好能够引起护卫建筑工地的保安和对手之间的激烈冲突，只有那样才是他们转败为胜的转折点。


    这件事情条理起来就很容易看得清楚，第一，当时的局面陆啸天他们打赢的可能性很小，想要破局，必须得借力。


    第二，陆啸天不想让商青青和周小武参与进去，以免发生危险。商青青作为师父的独苗，自己死去兄弟的亲妹妹，周小武也是自己兄弟周万洪的独子。


    在山城一建在金矿附近施工建设的时候，陆啸天就开始谋划这件事情，经过观察，最终他选择了富有同情心的老实人赵书彬作为突破口。


    结果事情的走向也确实如他所料，并且一举奠定了这条大型金矿脉的所有权。


    然而代价也不是没有，就是周小武的命。


    陆啸天心里面对商青青有愧，一直视做亲妹妹，所以他在心里面也理解商青青对赵书彬的敌视。


    然而在事实上，陆啸天之所以也一样的天然反感赵长安，其原因也是因为赵书彬。


    一想到这件事情，就等于是又一次的提醒他自己，用阴谋诡计周小武的命，取得了胜算。


    至于无知无觉的赵书彬那里，陆啸天是不是需要特别的感激？


    对于早已适应了丛林血腥野蛮规则的陆啸天来说，他吃一只鸡是不是还要感谢鸡的无私奉献，鸡之所以被吃只是因为它好吃又愚蠢。


    这就是陆啸天对赵书彬的真实心理，‘你蠢笨，老好人，老实人，就活该被我算计，即使我不算计你，你早晚也会被别人算计着吃掉，谁吃不是吃，能吃到时老子的本事，我还需要感激你个叼？真要说感激，那我谢谢你全家了，有机会再把你鸡窝里别的鸡给我吃。’


    陆啸天的心里面，至此至终都没有看得起过赵书彬，完全就是‘你蠢你活该’的利用。


    在他看来难以说话和打交道，精明又贪婪的殷文喜和夏文阳都比赵书彬这个傻缺强的多。


    商青青受到女儿的委托去找赵长安，当时赵长安刚高二毕业。该上高三。


    反馈回来的信息是，赵长安已经变成了一个街溜子小无赖，打架斗殴吸烟喝酒逃课调戏女孩子，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不建议陆菲菲和这样自甘堕落的无赖联系。


    女儿给自己打电话，询问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陆啸天问女儿，在你心里面记住惦记的是十年前那个心灵纯净善良的好孩子，还是今天这个满嘴脏话打架逃课吸烟喝酒的无赖？


    女儿的回答是当然是那时候的赵长安。


    陆啸天告诉女儿，那你就不要和现在的赵长安联系，因为他们俩个本来就不是一个人，你只要不见现在的赵长安，那么小时候的那个赵长安就会一直存在你心里，一旦见面，你小时候的梦想也会随之破灭。


    至于赵长安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当时接到电话的陆啸天也有过几秒钟的诧异，因为按着他对赵书彬这种人的理解，他的儿子可能会变成一个‘小老实人赵书彬’，可变成一个小无赖就比较奇怪了。


    不过这是和陆啸天无关的事情了，至于有什么原因，他根本就没有兴趣知道。


    然后时间就倏突过了一年，接到女儿带着激动的声音告诉他，说那个小无赖今年高考理科全省第一，全国第二，而且还写了一首在省电视台作为一个节目的主题曲。


    听得陆啸天直发蒙，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哪有这么夸张的事情！


    当时，女儿又在电话里面问：“爸，这样的人，会是一个无赖么？”


    陆啸天当时就自以为是的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应该是赵长安在山城那边的成绩一直很好，人当然也不是一个小无赖，而且这也符合了自己一年前的诧异‘按着他对赵书彬这种人的理解，他的儿子可能会变成一个‘小老实人赵书彬’，可变成一个小无赖就比较奇怪了。’


    不过因为商青青对赵书彬一直在心里面怀着恨意，不愿意陆菲菲和赵家再扯上关系，所以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本来这件事情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淡然，而赵长安即使能够考上清北，也不会让女儿注意到隔着这么远的地方的高考成绩。


    但是赵长安竟然考了一个全省第一，全国卷第二，却又把事情翻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