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我妈还是当了副镇长以后，才慢慢明白老鹰那句话的意思。说过你爸是个难得的人才，而且没有私心，不以职务搞特殊化，他要是当了一建的总经理他不搞特殊化，那么下面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领导们可怎么办？”


    楚有容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的弧度：“我这些天在看柏杨的书，他的酱缸文化让我感触颇深，其实老鹰把你爸和夏文阳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指定了夏文阳接任一建总经理的职位，你爸不过是一个陪衬。结果夏文阳上台以后这么对你爸和木锯厂下刀，要置于死地，除了用酱缸这个词来解释，别的简直难以理解。”


    “你小看夏文阳了。”


    赵长安摇摇头，又点了一支烟：“老鹰要推夏文阳上位，这里面老鹰自己心里明白，李用章和夏文阳心里面也明白，只是我爸和木锯厂里面的一群老伙计们却都不明白。之后的诬陷清算，是夏文阳要在一建立威，他自己不干净，而且下面还要做更肮脏的事情，侵吞一建的优质资产；只有把我爸打倒踩死，踩得我爸还有我，一家几代几辈子翻不了身，才是威慑那些对他有想法的人。”


    事实上在前一世，人们只要说到夏家的狠辣势海，就会提到赵书彬赵长安父子的悲惨境遇作为鲜明的对比。


    赵书彬和夏文阳是同一批被召进一建，同时认老鹰为师父，一起随着老鹰援非，同一年提拔为木锯厂和预制板厂的分厂厂长，成为副科级，又同时被选为副总经理，升为科级。


    在竞选一建总经理的时候，赵书彬在竞选会上慷慨激昂的提出来，假如当选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账。


    对一建所有的账目进行倒查，查出问题无论是谁一视同仁绝不姑息，赢得下面一建员工们热烈的掌声。


    包括坐在上面的老鹰，李用章都是热烈的鼓掌，尤其是老鹰，露出一脸欣慰后继有人的神情。


    这个时候要是哪个不热烈的鼓掌，岂不是做贼心虚？


    然后在不记名投票中，赵书彬拿到了员工票的73%，不过管理层和建委的69票，他只拿到了8票。


    而这次竞选，管理层票加权是7\/10，员工票加权是3\/10。


    惨败于夏文阳。


    在夏文阳当选一建总经理以后，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情也是做了赵书彬所承诺的事情，就是查账，而且是倒查三年。


    只不过里面的区别就是赵书彬是要全公司查账，而夏文阳就只查木锯厂的账。


    夏文卓那天在红楼和东楼之间的树丛里和赵长安说过，‘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没有证据拿出来给你看，不过匿名举报信并不是我爸指使曾家做得，那是曾春鸣自以为是的投名状。我爸已经内定了一建总经理的位置，他做这图个啥？’


    对于夏文卓这些话，赵长安信，因为这个匿名信在现在的赵长安看来，简直就是画蛇添足。


    在这件事情里面赵书彬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夏文阳倒是有点灰头土脸，因为人人都认为这匿名信是他弄的想栽赃赵书彬。


    而真正受益的人反而是李用章。


    李用章在一建的总经理选拔中，虽然高调提出打造新型一流企业人人参与公司管理的旗号。


    然而管理层票的加权是7\/10，员工票的加权才3\/10，一直被人诟病甚至嘲笑。


    匿名信的出现让李用章有了任命夏文阳为一建总经理的底气，‘这次虽然查到这些都是栽赃陷害，可要是还有下一次怎么办，要是万一有真的下一次直接送到市办怎么办？这边刚上任就出了事情，怎么办，谁来担这个责任？’


    赵书彬没法证明自己没有违法违纪，那么他就有可能违法违纪过，——李用章就是这么个混蛋逻辑！


    而夏文阳上任以后的是一件事情，查木锯厂的账打得旗号也是要‘还好人赵厂长一个清白。’


    因为赵书彬进山买树，全程下来都是没有发票的现金交易，虽然这是赵书彬主动开得一个利润点，不拿一建一分钱反而每年主动上交给一建六七万的盈利，但是这件事却成了赵书彬和张丽珊夫妻的罪状。


    夏文阳在全体职工大会上怒斥赵书彬劫公济私，让赵书彬，张丽珊，鲁宝三，许泽丰离岗反省。


    本来以着赵书彬的正科级级别，就算是离开一建换个单位也照样是个领导，然而因为被钉上了‘贪污’这个标签，哪个单位部门企业也不可能要他，最终夫妻两都成了没有收入的下岗工人。


    之后夏文阳顺利的大量侵吞一建的资源，把木锯厂直接砍掉，注册第三方公司和一个新的建筑公司，第三方公司和一建合资开发木锯厂改大市场功能，新建筑公司负责这个工程。


    等到大市场完工开业，建筑公司又以第三方公司和一建拖欠垫资为由，以一建持有的大市场的股份抵债，拿到了大市场60%的股份，再加上第三方公司原有的30%的股份，用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一举拿到了大市场90%的股份，迅速完成了文阳集团的资金原始积累，而夏文阳也一跃成为千万富豪，家产几千万！


    因为夏文阳的吃相太狠太难看，在山城没少被人非议，尤其是那些一建的下岗职工们，更是愤怒。


    然而在看到夏文阳父子对赵书彬父子持续不断的狠辣打击，所有人都不敢第一个站出来和夏文阳的势力硬杠。


    而这个时候老鹰的狡诈高明之处就显露出来，人们只能骂那61个投票给夏文阳的一建和建委领导们，骂李用章设计的啥破方式，而不会说老鹰一句坏话。


    其实李用章在赵书彬夏文阳选举的时候，也就是五十一岁，在位置上已经呆了三年，不是因为他最终决定启用夏文阳，一建也不会垮得这么厉害；所以这四年时间，李用章一点都没有上升的苗头，反而在去年夏文阳被赵长安的大字报拉下总经理的位置以后，上级领导直接让李用章担任一建总经理，建委的日常工作交给副主任负责。


    这里面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除非李用章能盘活一建，不然他非得在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


    算是作为他启用夏文阳的惩罚！


    这件事情回头来看，赵长安不得不说老鹰在一建总经理的位置上十几年不倒，是有着一定的道行。


    夏文阳虽然借势而起资产亿万，不过名声在山城已经以后跟茅坑里的屎一样臭不可闻。


    赵书彬虽然重新回到木锯厂厂长的位置上，而且木锯厂变成了木锯厂，家具厂，木材经营厂，事业欣欣向荣；然而这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赵家一家三口心里清楚。


    李用章虽然从夏文阳手里搞到了一些分红，不过人生的上升阶梯就此打断，成了纵容夏文阳的昏庸领导。


    这里面只有老鹰超然脱俗，去年还有脸来找赵长安装师公。


    其实在接待的时候，赵长安心里面恶心的要死，巴不得这个老东西在东非得了痢疾，活活拉死这个老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