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学哲认识夏文卓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如此深沉凝重的神情。


    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都这么晚了，是不是到对面的上外宾馆休息一下，明早走早一点？”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从明珠到山城，全程高速也有近八百千米的路程。


    就是以110的速度跑，也得七八个小时。


    这么远，又是深更半夜的疲劳驾驶，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情。


    裴学哲怎么可能放心。


    “我现在就得走。”


    夏文卓微微摇头。


    “我跟你一起，咱们换着开；我先开两小时，你再开。”


    见到夏文卓的态度坚决，裴学哲没有犹豫的提出和她同行。


    “好，我收拾一下，和他们交代些事情，你去买两个旅游保温瓶，”夏文卓随手把办公桌上面的茶叶盒拿起来，“半瓶水配半瓶茶叶。”


    ——


    姑苏城。


    侏罗纪放在复大的四台电脑纷纷趴窝歇火以后，学校招标办和侏罗纪明珠之间的洽谈，顿时完全冻结下来，重新回到对原先三家供货商的招标采购之中。


    天悦集团那两名有着海外高校学历和一流世界级企业供职履历的高级工程师，对四台电脑故障做出的判断，在某一程度上来说，等于是在打苏大的脸。


    意思说他们内部有人搞破坏。


    这个结论要远比侏罗纪找到自己的产品缺陷，然后及时更正，要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至少这笔订单，已经无缘去于侏罗纪。


    此时，在城内的一处高档园林式餐厅里面，‘砖墙’‘波长最短可见光’‘正方形’三家苏南分公司的负责人，以及姑苏区域的负责经理，六人齐聚一桌，觥筹交错。


    笑声不断，其乐融融。


    这次侏罗纪突然入侵，动作太快，而且背后有陆家千金这个背书，所以这三家都是又气又怒，却没有一家做出主动反击，都把期望都寄托在其余两家比自己愚蠢上。


    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一家比自己愚蠢。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家干得，这不免让人遗憾。


    假如知道了是哪一家，手里面又有着足够的证据，就能轻而易举的能把三家竞争，变成两家。


    “咱们这次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下次呢？这个侏罗纪显然是来者不善！”


    ‘砖墙’苏南分公司负责人郑朝江，沉声环视其余去两家苏南分公司的负责人。


    ‘波长’章慧娴。


    ‘正方形’徐家义。


    “那你说怎么办？这个侏罗纪实在太贪婪了，才成立几天时间，刚把想象力逐出了复大，现在就迫不及待的跑道苏大，和咱们三家竞争；而且用的是这种下三滥，直接下订单的方式。”


    章慧娴喝了一口干红：“几台样机都整不好，早晚破产关门大吉！”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现在整个苏南高校电脑采购市场，咱们三家，加上童小玉那边，几乎已经完全占有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我建议咱们换一种思路，进行良性的竞争，一旦形成了惯例，这样就能把这些皮包公司完全阻隔在外边。”


    徐家义沉声说道：“即使没有侏罗纪这件事情，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这样大家都不用这么拼，而且利润也有了足够的保证，还能扼杀新兴的潜在对手。”


    “这个我赞成，不然随随便便一只阿猫阿狗，都跑出来和咱们争。”


    章慧娴首先表态。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成立一家高校电脑行业协会这样的联盟组织，说服所有的高校在直接下订单或者招标中，首先以协会里面的会员为采购对象；把那些小鱼小虾，牛鬼蛇神，全部屏蔽出去。”


    郑朝江脸色微微发红。


    在苏南高校大批采购市场，城墙和想象力一直牢牢的占据前两位（38%，23%，其余两家大致各占13%~16%），他代表的城墙和童小玉代表的想象力，也一直打得不可开交。


    然而令他难堪的是，城墙却被想象力一直压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抛开这个现在看来其实哈试试不足轻重的侏罗纪来讲，他迫切的需要这个行业协会，联合其余两家，联手对抗想象力。


    “那好，既然咱们三个意见统一，那就找一个时间，约童小玉出来谈谈。”


    徐家义当然明白郑朝江的企图，不过‘正方形’在苏南高校的市场份额，一直处于第三阶梯的14%左右，这点份额和他的野心相比，显然并不匹配。


    童小玉在对侏罗纪和复大的市场拼抢中，露出了他的虚弱，而他的心腹简立宁可能就是因为这次受挫，离开了想象力苏南分公司。


    既然遇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不向想象力出手逼宫，还待何时？


    “我提议，为了咱们的这个协会，干杯！”


    郑朝江举起了就被示意。


    “干杯！”


    徐家义。


    “为新协会，干杯！”


    章慧娴。


    三人满饮，放下酒杯，相视一笑。


    大家都是明白人。


    这次的由头‘侏罗纪’，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炮捻子。


    他们真正的目标，则是庞然大物想象力！


    ——


    明珠。


    裴学哲驾驶着夏文卓的这辆红色的保时捷boxster3.2，排在长长的车队里面，慢慢驶入京沪高速。


    然后不断的缓缓加速，把车速定在100左右。


    夏文卓坐在后排，拨打手机。


    “嘟嘟嘟~”的盲音。


    “给赵长安打得？”


    前面的裴学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得正常一些。


    “我让他不要冲动，我感觉他可能会疯。”


    夏文卓望着窗外，这时候的长三角还没有形成赵长安二十年以后的连贯城市群，窗外已经是灯光稀落，天边微蓝的天际线以及远近大片的黑色原野。


    她慢慢的叙述，给裴学哲解释事情的大致原委。


    “吴悦给我打电话，说是张顺，就是赵长安在高中的前位，关系很好，给他发了一条传呼，‘安子，保重！对不起，兄弟！’而张顺现在一直在大富豪里面，他父亲，堂哥，和我哥，小舅合伙。那里面的藏污纳垢，不用我细说了吧？”


    “一条信息，也许是他晚两天过愚人节而已。”


    听到夏文卓这么说，裴学哲心里感觉她有点小题大做了。


    “在年前，我爸提醒我哥和小舅，最好让张顺出去，把他安排到才开的光州分店负责，把莫孩儿也弄过去，慢慢实现两店分离。


    我哥说，张顺喜欢上店里面的一个女孩子，为了她和赵长安早就掰了，那个女孩子现在就是张顺的命。”


    “你是说？”


    裴学哲听了微微皱眉：“那个女孩子出事了？”


    “我见过那个女孩子一次，就是寒假咱们和吴悦，肖兰，陆缄默，沈宏才，江缨，陈晶，官新义，还有谁，我一时想不起来了，让我想想——”


    “这里面有谁参加，似乎无关紧要吧？”


    裴学哲感觉夏文卓的思维似乎有点不在线。


    “咯咯~”


    夏文卓望着前边开车的裴学哲的背影，笑着轻声说道：“说这么多的名字，我不过是想多几秒时间思考，有些事情猜测和话，能不能说。学哲，我可以信任你么？”


    “我愿意做你终身守护，忠诚的骑士！”


    裴学哲严肃的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