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喊完了以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着吸烟。


    在赵长安过来的时候，朱世敦已经吸了小半支，很快三两口吸完，


    把烟头丢在泥土上面踩熄灭。


    “走了。”


    “再吸一支吧。”


    朱世敦站了一会儿，喟然长叹。


    接过了赵长安的烟，点火。


    手和嘴巴都在微微的抖动，好几次才点着。


    大口的吸。


    “兄弟，对不住了，那一万块钱的事儿我没敢跟小茵说实情。”


    “没事儿，那天我女朋友不该动手。不过郑茵假如一直逮着这一万块钱做文章，我只认赔了五百块钱，完全不知道什么一万块钱的事儿。”


    这段时间，赵长安在网上的风评一直很好，然而却总有几处不和谐的音符。


    其中郑茵这‘赔偿一万块，砸到脸上’，则是被赵长安的铁杆黑粉们频频撩出来，作为攻击子弹。


    一句话‘他不亏心能陪一万块钱想平事儿？哪知道遇到一个不爱钱的奇女子！’


    “明白。嘴贱，打都是轻的，你有一个好女朋友。”


    朱世敦连连叹气。


    于是赵长安就有点不理解了，——知道郑茵是这样的贱人，你还捧着当宝。


    毛病？


    朱世敦似乎知道赵长安的疑问，苦涩说道：“没办法，谁叫我喜欢她，呵呵，让你见笑了。”


    “没谁会笑，各有所痴而已。”


    就像有的人爱钓鱼，有的人爱养狗，有的人爱打牌。


    朱世敦喜欢郑茵这个贱人，


    都是毫无道理的痴迷执着。


    “谢谢你的烟，走了。”


    朱世敦摆摆手，离开小竹林。


    赵长安知道，两人之间本来就不深刻的小友谊，从此全清归零。


    ——


    8点30分，赵长安准时敲开了柳绮华的办公室门。


    “这种配置兼容性如何？”


    柳绮华放下手里的工作，没有说什么废话，直奔主题。


    “这种配置除了硬盘大小，软驱和音箱这些外挂，其余完全照搬新世纪微软mcsd培训班最新组装的一批机子为模板。这个模板听说是‘想象力’前几个月从微软硅谷实验室拿来的一种成熟配置之一，不过嫌弃利润不行，没有采用。”


    钟连伟要是让他弄出一组组装兼容性优良的整机配置，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别说他这个半瓢水，


    就是他培训学校的老师们也远远不行。


    不过倒可以互通有无的借鉴。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赵长安又补充了一句：“培训学校那边总共十六台机子，一直运行良好。上午一台换装了3.2昆腾火球，米苏米5.5软驱，creative塑料有源音箱，到下午六点一直运行稳定，多开的时候也很流畅，没有卡顿，——”


    赵长安逐句斟酌的说，柳绮华认真的听。


    一口气说完。


    “这个报价，有利润？”


    柳绮华提出了她的第二个问题：“不要说你为了打响名号，你又不是门店生意？名号这种东西，还不如你赵长安的名字顶用。”


    赵长安被说得有点腆然。


    实话实说的说道：“不能再高了，再高麻烦就来了，要是顺利可以砍出5到10个点的利润，四五万块钱，对一个学生来说，就已经是一笔值得庆贺的巨款。”


    办公室里面陷入了寂静。


    柳绮华思考，赵长安等待。


    大家都是高智商人士，很多事情不需要讲得太明白，心里面就能领悟。


    ‘想象力’的超大批量海外采购价格，根本就不是赵长安这种小打小闹所能奢望。


    拿货价格，绝对比明珠这些大大小小的批发商的进货价格，还要低一到两成。


    按照钟连伟的说法，‘想象力’对复大的采购，一般都是市价上面下调18个点。


    而赵长安这个新面孔，在明珠电脑部件批发市场，也根本不可能砍下来太多的让利。


    他只有把价格定在无利润空间，才能明显拉出和‘想象力’品牌机之间的类比价格差距。


    不然柳绮华将会很被动。


    在性价比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她肯定会面临很多‘为什么性价比差不多，却用杂牌组装机，难道就因为组装机部件配置低，整机价格便宜一点’，这样的叵测疑问。


    赵长安只有做出便宜很多的效果，才能封住那些别有用心的嘴巴。


    然而，赵长安看到柳绮华冷冷一笑，脸露不屑之色：“我既然让你报单，你认为我会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在这个报价单上面，你完全可以上浮15个点以内的利润。你现在可以重做一份报价单，我这里有计算器。”


    “谢谢老师，不改了，不管赚钱赔钱，只要能得到这个单子，我保证完成好。”


    虽然柳绮华的话很有诱惑力，不过赵长安不是一个朝令夕改的人。


    而且说句实在话，他还真不屑钻精惦记这批组装的钱。


    赵长安的回答，让柳绮华有些意外。


    “为什么？不要想着什么共谋发展，我这次插手采招标事宜，只是做一种姿态和标杆，以后不会再参与，你竞争不赢那些老狐狸。说白了，就是一竿子买卖，你要想好了？”


    “老师，我真的不需要想什么，也没打算和那些老狐狸拼路子，走关系。呵呵~，不怕您笑话，就是加15个点，也就是十来万。”


    赵长安带着一种刻意的傲然：“还真不值得我朝令夕改反反复复，小钱而已！”


    这是柳绮华第一次带着很认真的态度，直视着赵长安。


    虽然柳绮华已经年近四十，然而多年的生活磨砺，不但没能磨平她的棱角，反而更加的气象嶙峋。


    眼神很锋利，藏着睿智。


    “第一批先配置四十台，三个月的试运行期，效果可以的话给你结算全款，配置出剩余的四十台。假如运行兼容性不行，或者别的问题，你们可以进行小幅度的调整再试运行，不过复大不会追加资金，配置标准只能升不能低。假如再不行，机子你们拉走。”


    柳绮华望着赵长安：“你签不签？”


    “这条件可够黑心的，难怪她不怕，对柳绮华简直就是四平八稳，然而对自己来说，则是过于苛刻。”


    赵长安心里面暗想，不禁有些恼火。


    “柳老师，这根本就没法签，”


    在柳绮华嘴角炸出笑容之前，赵长安沉声说道：“我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