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阳睡得很晚,起得却很早。
之所以6点10分就起床,不是心里想着工作,也不是不想睡懒觉,竟是被黄莹从被窝里拖出来的!
用她的话说像他这样的片儿警三天两头加班,不加班时也是从早忙到晚,作息不规律,吃饭不正常,有时候真忙得顾不上吃,好不容易忙完手头上的事就胡吃海喝,更不用说去健身去锻炼了,所以很多基层民警都比较胖,那不是富态,那是职业病!
黄莹可不想他变成一个胖子,甚至不敢想象他肥头胖耳的样子,晚上什么时候不管,早上必须6点10分起床,拉上他换上运动服,陪着他跟一些有劲儿没处使的理大学生一样去操场跑步,一圈一千米,至少要跑三圈。
对韩朝阳而言这是女友的一番好意,何况平时也不怎么锻炼的她陪着跑,只能服从命令听指挥,两圈跑下来热得满头大汗。
黄莹同样跑得香汗淋漓,俯身扶着双膝气喘吁吁地说:“老公,我不行了,也不能再跑,再跑会把腿跑粗的,我去那边歇会儿,你继续。”
“行,我再坚持两圈。”韩朝阳用挂在脖子里的毛巾擦擦汗,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继续围着大操场跑步。
刚跑了几十米,一个算不上熟人的熟人骑着自行车追了上来,放缓车速笑道:“韩老师,锻炼啊!”
“嗯,跑几圈。”
理大学生会主席何栖元把自行车停到一边,小跑着追了上来,边跟着他跑边说道:“韩老师,我昨天上午去过警务室,想请您帮个忙,结果您不在。今天巧了,一起床就遇到了您。”
学生会主席没点本事是当不上的,韩朝阳干脆停下脚步,擦着汗问:“帮忙谈不上,到底什么事?”
“我们系有个同学家里特困难,她妈生病了,长期卧病在床,家里就靠她父亲一个人,她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初中。她爸在家承包了几十亩山地种梨树,好不容易熬到梨树挂果,结果今年行情又不好,几万斤梨滞销。我已经动员开网店的同学帮着卖,甚至厚着脸皮帮着去学校附近的几个水果店推销,但销售情况不是很理想。”
“今年的梨不便宜,怎么会滞销?”韩朝阳下意识问。
“市里不便宜,但在她们老家不值钱。韩老师,您又不是不知道,水果蔬菜销售是有渠道的,在定价上果农菜农没话语权。”
“这倒是,上次回老家,好几个养猪的亲戚不仅不赚钱还赔钱,但猪肉价格还是那样,没见往下跌。”最苦的农民,韩朝阳轻叹口气,放下毛巾道:“这样吧,我微信你有,回头给发个链接,我让我女朋友买一箱,买回来慢慢吃。”
何栖元被搞得很不好意思,急忙道:“韩老师,我不是想向您推销,我是想请您帮个忙,朝阳社区义务治安巡逻队不是有微信公众号吗,关注的人很多,能不能帮我们转发一下,动员更多人买。”
“打广告?”韩朝阳反应过来。
“这是公益的!”何栖元跑回自行车边,从搁在车篮里的包中取出一个梨,跑回来笑道:“韩老师,您先尝尝,又甜水分又足,口感很好,就是卖相不太好。”
跑了两大圈,韩朝阳正好渴了,接过梨咬了一口,边吃边笑道:“是挺好吃的,不过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回头我帮你们跟朝阳社区的苏主任说说,公益的,问题应该不大。”
“谢谢韩老师!”
“别谢了,忙去吧。”
“我等您电话。”
“放心,一有消息就给你打电话。”
……
韩朝阳打发走学生会主席,三口两口吃完梨,继续跑步锻炼,结果跑一圈刚跑到黄莹身边,小师妹骑着电动车到了,还带来三个花枝招展回头率高得惊人的女大学生。
“韩老师好!”
“韩警官早!”
乐队成员,之前见过。
韩朝阳再次停下脚步,双手抓住毛巾问:“你们也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白天要上课,只能利用早晚的业余时间练琴,”高个子女孩回头看看笑而不语的黄莹,忍不住举起手机问:“黄小姐,谢老师,我能不能跟韩老师合个影。别人都有跟韩老师的合影照,就我没有!”
“可以,合吧。”文艺青年喜欢音乐,更喜欢她们这样的女大学生,将来她们都是要去鬼屋排练,都是要帮朝阳国际青年旅社吸引文艺小青年的,涉及到实实在在的利益,黄莹嫣然一笑,很大方的指指韩朝阳,随即爬起身从谢玲玲手里接过早点。
合影就合影吧,韩朝阳早习惯了。
跟她们挨个合完影,谢玲玲突然道:“朝阳,明天晚上你哪儿都不能去,要跟我们一起排练。”
“为什么?”
“什么记性,后天就是迎新晚会,我们要出节目的。”
“不好意思,真忙忘了,”韩朝阳拍拍后脑勺,接过豆浆问:“节目想好没有,让我拉什么曲子?”
谢玲玲笑道:“《he''s a pirate》,加勒比海盗的主题曲,到时候玮哥也来,跟我们一起给你伴奏。”
这首曲子对韩朝阳而言真有点意义,当年就靠这首曲子追上盛滟雯的,不假思索地说:“能不能换个,总拉这个没意思。”
“你拉着没意思,别人听着有意思。”谢玲玲没想那么多,很认真甚至很严肃地说:“这是乐队第一次登台演奏,相当于打广告,拉梁祝那些太老套,拉国外的名曲别人不一定懂欣赏,我想来想去就这支曲子吸引人。”
《加勒比海盗》谁没看过,加勒比海盗的主题曲又有谁没听过,真是耳熟能详。
小师妹说得很清楚,这相当于帮乐队打广告,必须一炮打响。
又是打广告!
韩朝阳只能答应道:“好吧,就这支,明天晚上没时间我也会抽时间参加排练。”
“不光明天晚上,以后也要抽时间。”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谢玲玲满是期待地看着他说:“别忘了你是艺术学院的特聘讲师,同学们个个叫你韩老师,不能一堂课不上。你回头看看你们警务室的值班表,看看每周能挤出多少时间,我这边再看看,然后合计一下搞个课程表。”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不能再对乐队不闻不问。
不过这个乐队到底能不能搞起来韩朝阳心里突然变得非常没底,主要是受时间限制,乐队的队员们全有各自的专业,练琴要抽烟时间;老师只有谢玲玲一个人是专职的,包括他韩朝阳在内的其他老师一样有本职工作,想“传道授业解惑”一样要抽时间。
正担心乐队搞不起来没法儿跟校领导交代,手机突然响了,掏出一看来电显示,竟是杜局打来的。
“杜局早,杜局,您有什么指示?”
“没有指示,只有两件事。”
“您说。”
杜局一边下楼准备去分局上班,一边笑道:“第一件事你应该知道了,昨晚抽调你们巡逻队员是去围剿一个销赃村的,行动很成功,战果很大,冯局这会儿刚回来,刚到局里,拉回来两百多辆赃车!之所以能取得这么大战果,你小子功不可没。”
韩朝阳真有那么点成就感,忍不住确认道:“杜局,您是说新园街派出所抓的两个偷车贼,偷的几十辆电动车全流向了那个销赃村?”
“嗯,全被那个村的村民以低价收走了,不过大部分已经被卖掉了,想全部追回来希望不大。”杜局拉开车门,接着道:“第二件是你师傅退休的事,到底怎么搞有没有想好,如果没想好要抓紧时间想,一个月一转眼就过去了,不早点拿出方案局里怎么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