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顿了片刻望着点头又沉思的吴总经理接着说道：“时局如此，已经发生并成为了既定事实，你把球踢回去方鸿是绝对不可能接的。所以你成为新交所树威立信的垫脚石，从你在上午把消息放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区别无非是你被献祭还是主动自我献祭，是你自己体面还是他帮你体面罢了。”


    “但被动与主动又是大有区别，这一点我想无需过多赘言你也知道。”张启如是强调地补充道，而吴总经理也连连点头，这其中的区别他当然知道。


    过了片刻，吴总经理不由得问道：“那我该怎么判断方鸿认不认可呢？认可他怎么释放信号？不认可他又会怎么释放信号？”


    此刻的吴总经理也是彻底乱了心神，换作往常，他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启也知道他现在处于惊魂未定、六神无主的状态，所以也直接点明了说道：“很简单，你来这么一手将错就错，接下来肯定就是办伱，方鸿这么多天都没吱声，到时候他肯定会发声的。我跟他见过几面，了解的虽然不多，但相对来说比你多了解那么一点，多多留意他的微博，不会错。”


    “总而言之，到时候你得仔细琢磨琢磨，还有你要对你现在的定位有明确清晰的认识，你现在是坏人、是反派，他必然是好人、是正派的。正义是一定战胜邪恶的，到时候你得要配合好。”


    这会儿的吴总经理逐渐缓过神来了，思绪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只见他自顾自地点头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要把这个流程顺利走完，同时要做到既不能让外人看出表演痕迹，还要我这个邪恶反派恰到好处的在世人面前把他的正面形象衬托起来。”


    张启也点了点头并说道：“不错。”


    吴总经理忽然担忧地说：“只是这么做，方鸿会不会觉得我过于反复而……”


    没等他把话说完，张启直接打断道：“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重要了，只会论迹不论心，你接下来怎么做比你怎么想更重要，新交所成功树威立信了，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沉默了一段时间，吴总经理喟然叹道：“时不我待，为今之计只能赌一把，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事实上，从目前的情况来讲，在程序上吴总经理是没有任何违规的，也挑不出一点毛病，顶多就是一个拖延怠慢之嫌顶天了，无非就是挨几句批评。


    反倒是赌一把将错就错，让本就在程序上没有违规，变成事实上的违规，表面上看是极不理智的。


    但很多时候对与错往往都会因时因势而随时处于变化中，同样性质的事情在不同的时机、不同的时势期间结果可能天差地别，总而言之，这世间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对与错。


    吴总经理现在也彻底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了，在一個能决定自己前途命运的人面前答错了题，不但直接暴露了自己不是方鸿心中的理想人选，更要命的是还因此在他心中种下了一个极其糟糕的精致利己不粘锅的印象，那可不就完犊子了嘛。


    尽管吴总经理现在没有做出任何程序违规的行为，但心机不纯，过于利己，不粘锅就是不想担责，将之放在重要的位置上是有极大的风险，现在挑不出毛病不假，但明天左脚踩进门就是错。


    这个时候是论心不论迹。


    但是吴总经理如果选择主动献祭自己为新交所树威立信，虽然做出了实质性的知规而违规的行为，但出发点却是为公而非利己，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无奈之举，都不妨碍他舍己为公这件事情成为既定事实。


    这个时候则是论迹不论心。


    末了，吴总经理向张启投去感激的眼神并说道：“老张，这次我是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啊。”


    张启顿时打趣道：“老朋友匆匆赶来救火，你就这么咒我是吧？我可不希望有一天需要找你救命。”


    此话一出，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了起来，现在的吴总经理已经彻底缓过神来了，思路什么的也都回到了正轨，智商也随之归位。


    老朋友给的这一步棋，看似凶险，但吴总经理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唯有以身入局才能求得那真正的甚至是唯一的一线生机。


    吴总经理也总算露出了几分笑容并说道：“也是，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论结果如何，你这个人情我是不能忘也不敢忘的。”


    理清了个中利害关系之后，此刻的吴总经理也真正心神回稳，此番补救措施到底能起到多大的效果他不敢保证。


    但起码可以笃定方鸿不会去写报告送上去参他一本，因为主动献祭之后，新交所一把手的位置肯定是要换人了，也就没有内参的意义了，站在方鸿的角度去判断，不给上边添加额外不必要的工作量，这个本也是不写为上。


    如此，哪怕现在是掉下去了，以后依然有机会能够再爬上来，时机和机遇到了甚至还可以向前再进一步也都是有可能的。


    要是乐观一点，上边问起了这个事情，方鸿要是能说几句好话那绝对是严重超预期，这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可能性还不小。


    挨了板子，也该上点甜萝卜不是，恩威并施这种操作，吴总经理自己也不是没对下边的人使过。


    这是最乐观的结果，当然吴总经理也知道这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方鸿会不会说几句好话也是吴总经理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判断依据，如果能说了几句好话，那说明还是可以一起愉快玩耍的。


    虽然挨了板子，但只要方鸿释放这种信号，吴总经理绝对求之不得，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接受。


    因为和方鸿一起耍不但业绩来的快，最重要的是他能直达天听，又是两个系统的人，彼此间不存在竞争关系。


    吴总经理就怕方鸿因为这档子事儿不愿叫他一块玩了。


    过了一阵子，张启也起身告辞离去，心存感激的吴总经理打算亲自送他到门口，不过被好友制止了，让他待在自个儿的办公室里好好消化消化，顺带重新做好表情管理，免得让下属看到失态的样子。


    不得不说的是，吴总经理作为新交所的一把手到底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在这么短的时间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之后，也很快就收住了心态，快速做好表情管理，仿佛无事发生一样，不知内情者完全看不出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