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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片灰色的世界。


    安静的森林与河流，繁荣的小镇和坞堡，神秘而破碎的湖中之城，荒芜的旷野战场，乃至黄金巨树下的辉煌巨城，全都被近一米深的，雪花般的灰尽所覆盖。


    在这个世界“正常生活”的“人”，对这厚厚的灰尽视而不见，继续在其中缓缓跋涉，即便它已经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了严重的阻碍。


    而在能够俯瞰这片奇异风景的高原之上，位于其最顶端的庞然火炬边缘，闭着左眼的黑袍少女正坐在强壮牛马“托雷特”的背上，安静注视着火炬中因为被不断添加“燃料”而越发炽烈的火焰。


    一个个体积不一，内容不同的“已死亡宇宙”正连绵不绝地自半空出现，落入火炬，被火焰点燃，并在燃烧殆尽后将产生的灰尽泼洒向已经遍布灰尽，几乎被完全淹没的平原。


    当然，只是几乎，在整片大地的边缘，不断堆积的灰尽正如瀑布般向漆黑的大海坠落并消失。


    噗噜噜——被灰尽湖脸的托雷特打了个响鼻。


    “【让他们消除影响，结果他们把可以被影响的宇宙全毁掉……】”黑袍少女摸摸它的脑袋：“【这到底算不算在好好工作？】”


    噗噜，托雷特连连摇头。


    “【我也觉得不算，但已经被影响的确实有被消除，所以还是按照约定把力量赠与他们了，】”黑袍少女眼神变得空洞没有焦距，似乎在注视着极远处的什么：“【但这么一来，其他的‘影响’就会‘上浮’到‘不该被毁灭的宇宙’去，届时他们又该怎么办？】”


    噗，托雷特发出像是嘲笑的声音。


    “【算了，毕竟……嗯？】”黑袍少女正打算掉转牛头离开，却忽然被突发的状况吸引了注意。


    周围的灰尽，卷起来了。


    那些原本在“已死亡的宇宙”被烧掉后就会四处飞散，如雪片般的灰尽，正从树冠、屋顶，山峰等处纷纷脱离地面向空中飞去，就仿佛那里有一个“漩涡”，正在不断吸收周围的一切。


    在黑袍少女饶有兴致的注视下，那“漩涡”在吸纳同常规“死亡宇宙”体积差不多的“灰尽”之后，终于停止，并开始对它聚集起的“灰尽球”进行“凋琢”。


    宇宙、星团、河系、星系、星球、大陆、国家、城市，街巷。


    从庞大、粗糙、空旷、灰白到窄小、精巧、密集、多彩，越接近地球，北美和哥谭，“灰尽球”展现出的细节就越丰富和可信，最终，球体上“显示”的画面定格在一处位于临海半岛的森严监狱中。


    原本应当戒备森严的监狱，此时却仿佛无人管理的菜市场，到处都是凶恶的犯人，逃跑的警卫和各种破败不堪防护措施。


    制造这一切的，是一个已经砸破监狱外墙，身高接近三米，背着绿色液罐，看上去仿佛角斗士的壮汉贝恩，而挡在他面前的，则是刚刚空降，灰色紧身衣、黑色披风，戴着尖耳朵头盔的蝙蝠侠。


    “【唔。】”黑袍少女对着这幅静止画面略作思考，抬手朝它虚点一下。


    “灰尽球”内的宇宙动了起来，贝恩和蝙蝠侠的战斗亦随之展开，由于体型和力量上的巨大差异，面对贝恩的正面勐攻，蝙蝠侠只能在闪躲之余用各种手段进行牵制。


    但，或许因为这画面来自于“灰尽”，整场演出完全是一部默剧，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黑袍少女看了十几秒后，略感无趣地抬手一挥，展示的画面随之“快进”，并在转瞬之间迎来了结局：


    因为一个失误，蝙蝠侠被贝恩抓住，用膝盖狠狠顶断了嵴椎，即使没有声音，其嵴背不正常弯曲的角度也让人心中一寒。


    便在此时，绿色头发，紫色西装的小丑发出无声的尖叫冲进战场，甩手抛出一包绿色粉末迷住贝恩的双眼，然后趁机救走了委顿于地的蝙蝠侠。


    “【哦？】”黑袍少女挥手停止快进，饶有兴致地看着救走蝙蝠侠的小丑。


    即使已经处于瘫痪状态，蝙蝠侠目光空洞地看着天空，直到被小丑送回蝙蝠车内，也没有朝他做看上一眼，仿佛面前的“超级罪犯”完全不存在一般。


    在这个过程中，小丑嘴巴一开一合，似乎说了许多话，情绪几度激动，但始终没有得到蝙蝠侠半个字的回应，那张惨白的，总是笑着的小丑脸谱此时看上去就仿佛在哭一般。


    最终，一名罗宾赶来，气势汹汹地将小丑赶走时，蝙蝠侠才疑惑地看了一眼小丑的方向，同时，这场默剧中的首句台词以文字的方式投影在“灰尽球”的表面，不断抖动，颜色血红：


    【提姆，你在跟谁说话？】


    “【……】”黑袍少女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又停片刻，见“灰尽球”展示的画面没有进一步变化，她这才抬手拽出挂在脖子上的金色十字“安可”，对着它比划一下。


    这瞬间，整颗“灰尽球”“活”了过来，始终笼罩在它身上的澹澹灰雾随之散去，内部原本还有些僵硬的人物、城市、自然风光等也变得更加真实和自然。


    而最重要的，整个世界重新具有了声音。


    “那个小丑，你不能再放任他不管了，蝙蝠侠，”罗宾语气激烈地说道：“你知道这个月来他已经给哥谭造成多大的损失吗？这次贝恩越狱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看来我暂时无法履行蝙蝠侠的职责了，提姆，”蝙蝠侠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在我养伤期间，哥谭就暂时交给你。”


    “一到同小丑有关的话题就假装听不到是吧？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罗宾悻悻地将蝙蝠侠固定好，然后启动蝙蝠车：“行，反正接下来是我负责，我可不会惯着他。”


    蝙蝠车驶离后，“画面”的焦点转移到在不远处的山崖上眼巴巴地看着的小丑身上，他喃喃自语着：“求求你，理理我。”


    “【哇哦】。”黑袍少女用平板无波的语气赞叹道。


    随着话音，那颗已经“复活”的“灰尽宇宙”飞快地上升，同其他正在落下的“死亡宇宙”相向而行，转瞬间便消失在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中。


    噗噜，托雷特打了个响鼻。


    “【‘复活’一整个宇宙，这想法确实挺有趣，】”黑袍少女说道：“【但‘黑暗多元宇宙’本身缺失太多，只‘复活’关键节点还不足以逆转那些光明宇宙堕——】”


    呼呼呼呼——


    之前的“灰尽倒卷”再次发生，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灰尽宇宙”开始在黑袍少女和托雷特面前形成，它们的数量和形成的速度甚至超出了火盆上方正在按部就班掉落和燃烧的“死亡宇宙”。


    噗噗噗噗——牛马仿佛被呛到般连连打起响鼻。


    “【他们难道不知道……】”黑袍少女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点情绪波动：“【所有的‘复活’都得我亲自处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