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亚空间。


    这遍布诡异灰雾，“并不存在”的空间某处，正悬浮着一面凋饰精美的“镜子”。


    比起常规的镜子，它看上去更像一道通往其他世界的“裂隙”。


    因为这面“镜子”的正前方什么都没有，镜面中却在不断闪过环境不同，事件各异的各种场景，如钢铁星球、烈焰火海、未来都市、浓雾小镇、昏暗地底、冰霜废土等等。


    这些场景的共同点是，全都处于形式各异的激烈战斗中，而这些战斗也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它们参战方中，一定有一个瘦长脸、短胡茬，穿着深蓝法袍和大红斗篷的男子。


    随着战事不断发展，镜中各个不同战场的结局全都导向同一个：这个高瘦男子最终获得了胜利。


    然而，即使最终获胜，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惊愕，他，或者说“他们”，全都面带的诧异看向了“镜面”，随着“镜子”展示的画面不断切换，每个高瘦男子的表情也逐渐趋同，最终，那张带着难以置信表情的胡茬瘦脸互相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区别。


    同时，“镜面”之外，一个同镜中男子一模一样的身影缓缓自虚空中勾勒了出来，不，并非一模一样，和一脸惊愕的“镜中人”不同，“镜外人”脸上的表情是仿佛喜悦至极般的狂笑，他的嘴角高高勾起，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人”，然后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严肃？】”


    ————


    “【你为什么这么严肃？】”


    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镜外人”那原本同“镜中人”完全一致的装束上便腾起了浓郁而不详的黑烟。


    它们如水流般席卷过“镜外人”的长袍和斗篷，并在经过之后将它们“改造”成纯黑色的斗篷和有着护甲片的混色轻甲，而当这股“黑色水流”没过头部时，那里凭空多出一只将眼部完全遮挡，有着诡异尖刺的头盔，同时，仍然露着的下半张脸变得仿佛涂了油彩般惨白，而保持微笑的嘴巴则化为血红。


    “镜外人”在“变身”完成后，依然紧紧“盯”着“镜中人”，嘴角裂得越发大，似乎打算从对方的反应中获得一定程度的乐趣。


    然而，“镜中人”看到“自己”变成这种模样后，却没有表现出恐惧或愤怒，瘦长的脸上神情虽然确实有所变化，但看起来更像是……忙于逃避恶狼追捕的小白兔，一转眼却看到恶狼落入猎人的陷阱。


    “镜外人”似乎察觉到异常，不再紧盯着镜面，后退半步似乎打算说点什么。


    但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噗察——！


    “镜外人”脑袋瞬间像西瓜一样爆开，头盔和尖刺眼罩的碎片四处飞散。


    而随着他的无头身体倒下，一个身穿灰色轻甲，肩披赤红宽大兜帽斗篷，脸上缠着绷带的身影才在“镜外人”原本的身后浮现出来。


    “【花开堪折直须折（khronos rose）。】”


    他收起手上造型古朴的枪，用仿佛喉癌般的声线说道。


    ————


    “【你为什么这么严肃？】”


    “镜外人”咧开嘴，对看上去被困在镜子里的“本体”露出奸计得逞的诡笑：


    “【难道是因为知道自己要被取代？嘻嘻嘻嘻~】”


    “——？”“镜中人”表情疑惑，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试图敲击镜面，但无论哪种行动都没有任何成果。


    “【啊，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镜外人”点着头：“【毕竟，我们同为‘不被承认’、‘不被允许存在’的‘赝品’，想要向‘正品’和‘他的世界’复仇的想法是互通的。】”


    “——，——！”“镜中人”连连摆手，使劲摇头。


    “【别担心，我很熟练，挑起本体和化身之间的矛盾这种事，嘻嘻~】”“镜外人”嘴角高高翘起：“【我曾经帮‘沙赞’和他的兄弟姐妹成功认识到自己的存在价值，然后杀光了那个比利和他的朋友们，哦~那次可真是杰作，可惜世界崩溃的太快，没能录下来欣赏，桀桀桀~】”


    “——！——！”“镜中人”再次尝试捶打镜面，毫无效果。


    “【啊，对，你们这些‘赝品’在追寻‘圣杯’，一件能将‘亚空间实体’转化到‘现实’的‘虚数宝物’，】”“镜外人”在斗篷里摸了摸，取出一只像是高脚酒杯一样的大型金色容器展示：“【看，是不是这个？作为‘获胜者’，它就这么直接出现在我面前，感谢你竭尽全力的战斗，嘻嘻嘻~】”


    “……”“镜中人”停下动作，用奇怪的目光看向那只“圣杯”。


    那眼神，就像看到一只老鼠爬到了打瞌睡的猫头上。


    “【黑之圣杯啊，咏唱吧~（song of grail）】”


    这时，有温和可亲，但却让听到的人莫名感到深沉恶意的轻柔女声响起。


    同时，那只金灿灿的“圣杯”中骤然涌出无数粘稠的，比周遭的灰色雾气更加混沌，如同沥青般的污泥，“镜外人”任何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便被其彻底吞没。


    “……”“镜中人”下意识地朝后躲了躲，又想到什么般重新回到镜面之前。


    黑泥不断翻涌，变形，最终化作一个小小的，穿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深蓝列车员服装的纯黑人形，然后在原地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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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小安，我猜那一定很难吃，】”随着刚刚的女声，一位身材高挑，银发红眸，身穿纯黑绒毛大衣和高筒帽的女士自雾气中踏出，摸摸黑色人形的脑袋：“【但我可不想去‘狂笑之蝠’的内心世界，毕竟‘圣杯’可是很容易被恶意影响呢，如果被亲爱的嫌弃可就麻烦了。】”


    “【——。】”被称为小安的黑色人形愤愤地偏过脑袋，表示气还没消。


    “【现在的问题是，】”黑衣女士的眼眸转向那面“镜子”：“【竟然会在‘不存在的空间’里变得‘不存在’，这位倒霉的斯特兰奇先生要怎么才能获救呢？】”


    ————


    “【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复活，】”


    “【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复活，】”


    “【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仇敌复活。】”


    亚空间某处，无尽灰雾中，悬浮着一口不断翻涌着黑色液体的大锅。


    大锅周围，有六名造型奇特的紧身衣怪人环绕而立，口中念念有词，他们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红有绿，有机械也有生物，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头盔上的两只小小尖角。


    咕噜，哗啦。


    戴着尖刺眼罩，涂着血红唇彩的“镜外人”从锅里爬了出来。


    他甩掉身上的黑色液体，左右看看，然后对着那六名怪人咧开嘴角：


    “【瞧，我总是会获胜。】”


    “【你们为什么这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