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黑暗——


    月球表面，纯bc市。


    半球形护罩、弧形街道、球形建筑，流线型载具，以及路人所穿的，装饰有大量圆形纹路的白色制服和护甲。


    如果这座城市的设计师不是狂热的圆形爱好者，就是找不到直尺，手上只有一把圆规。


    电索坐在中心广场的半月形长椅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若有所思。


    呼——


    一道月光划着优美的弧度在他身边停下，然后凝结成月亮少女白袍白披风的形象。


    “父亲，”少女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迷茫：“这座城市好像不是您从历史中救回来的吧？这里的居民感觉上都……”


    “都是假人？”电索拍拍身旁的座椅：“坐下说。”


    “嗯……哦。”月亮少女撩了下披风端正地坐下。


    “你知道，我救回火星人和土星人的方式，是前往导致他们毁灭的节点，将其消除，那么除非再次发生某种导致族群毁灭的灾难，他们将自然地延续至当前时间点，”电索说道：“但对这些‘月球人’，却无法这么做。”


    “为什么呢？”月亮少女环视周围，然后才问。


    “因为他们不存在这种节点，”电索答道：“这些外星人降临到月球之后没有遭遇过任何灾难，是毫无征兆突然消失的——连同他们的城市一起。”


    “一起……咦？这不就像是？”月亮少女瞪大眼睛。


    “就像我从历史上抹除一座城市的做法，”电索点头：“但本质上有所不同，不然也不会有你这位‘辉夜姬’留下。”


    “辉夜姬？”月亮少女迷茫：“那是我的名字吗？”


    “不，只是个比喻，传说中她是被装在竹筒里，最终回到月亮上的少女，而你之前被你的族人装在圆柱形的休眠仓里，现在来到了月球，差别似乎不大。”电索答道。


    “差别还是挺大的……”月亮少女滴咕道。


    “我想你游览的第一站应该就是那里，没错吧。”电索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圆柱状建筑。


    “嗯，毕竟我自己的‘休眠仓’是唯一的线索，而那里似乎是量产它的地方。”月亮少女点头：“您早就知道我会一无所获了吧。”


    “只能说，是无效信息，”电索答道：“它确实是制造休眠仓的工厂，也储存着大量处于休眠中的你的族人，但这仅仅验证了我们早就推测出的情报而已。”


    “哦……”月亮少女垂下头。


    “当然，我还是从过去得到了一些与之有关的情报，否则也无法把它重现出来，”电索看着忽然抬头的义女说道：“他们似乎加入了一个叫做‘猫头鹰法庭’的组织，并因此消失。”


    “猫头鹰？消失？”月亮少女眨着眼，不明所以。


    “我根据以往经验抵达它‘毁灭’的时间点时，却发现那是最后一个人消失的时刻，他仿佛泡影一般在我面前消失，然后消失的是整座城市，只留下装在最后一个休眠仓里的你，为了避免出现时间上的问题，我把你埋到了当初发现的位置。”电索说道。


    “……”月亮少女呆滞两秒：“也就是说您可以算半个‘生父’？”


    “那不重要，”电索敲了下关注点错误的女儿的脑袋：“我之后继续往更早的时间点进行时间回朔，发现这座殖民城市到处流传着一首内容为‘猫头鹰在看着你’的诡异童谣，而城市的管理层则一律戴着猫头鹰面具，经过观察和判断，我确认这些人消失的顺序应该是以对猫头鹰的狂热程度依次进行的。”


    “虽然记不得了，但那代表着我对那什么猫头鹰完全不感兴趣对吧。”月亮少女一脸自豪。


    “也有可能是脑袋不好使记不住那么复杂的歌谣。”


    “咕……”


    “之后，我打算回朔到最早的时间节点，也就是那些猫头鹰的成员前来传播这种古怪信仰的时刻，但……”电索皱眉：“根本没有什么传教者，这些歌谣几乎是一夜之间在月面都市中传播开来的。”


    “意！”月亮少女打了个冷颤，抱紧了自己。


    “这种情况，我几乎要怀疑这是征服者康的手笔了，但那家伙显然不可能大费周折只为对付这座……不怎么强的殖民城市，”电索摇摇头：“只能说，其中明显有更高位的力量干涉，但目的不明。”


    “那，这座城市……”月亮少女看着周围的景象。


    “我记录了那座城市消失前最后七天的景象，然后通过力量宝石进行了完整复制，包括所有会念诵童谣的月球人——当然，他们只是能量构成的假象，”电索交叠起双手：“如果令城市消失的手段没有失效的话，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罪魁祸首，否则……”


    “否则？”月亮少女眨着眼


    “否则就当带你回老家探亲吧。”


    “好哎！”


    ————


    六天后，彷造的月面都市。


    同样的中心花园，此刻却变成了一片狼藉的战场，那些优美的球形建筑和圆形装饰，已经被巨大的力量、炽烈的火焰、冻结的寒霜、腐蚀的毒物摧残的不成样子。


    对战的一方，自然是金盔金甲紫皮肤的电索，而另一方……


    卡察！嘣！


    那是一个全身由青色钢铁打造而成，附带着各种各样的电子设备，脑袋上还顶着一对尖耳朵的古怪机器人，他或它身上各种指示灯不停地闪烁，并很有自信地正面冲向电索。


    机器人被电索一拳当胸打穿，摇摇晃晃地挂在的手臂上发出阵阵电火花。


    “谁给你的胆子，以机械之身向‘电索’挑战？还是说，你以为你那些可笑的电磁干扰能黑掉我身上的装备？”电索哼了一声，甩手把手臂上机器残骸丢飞。


    嗡——砰！


    一张凭空出现，仿佛果冻般的绿色垫子接住了机器人的残骸。


    而后，一个通体泛着绿光，脑袋上同样有一对尖耳朵的绿色紧身衣怪人以极高的速度朝电索扑来，并一拳打中了电索的面门。


    下个瞬间，绿色紧身衣怪人身上的光芒变得一片惨绿，将电索紧紧包裹，然后仿佛在吸吮一般鼓动起来。


    他看着一动不动的电索，嘴角开始上扬——


    啪。


    还没等他脸上的邪恶笑容完全展露，电索便勐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用另一只手将他身上满溢的，正在不断变形扭曲的惨绿光影尽数扯烂：“哈！这是什么？直接置人于死地的意志力？在使用它之前，你有没有考虑过意志力之间的差距？”


    “呃呃呃啊——”绿色紧身衣怪人瞪大了眼睛，随着那些惨绿光芒被撕碎，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吼——！”“唬——！”


    似乎为了营救他，有两道身影从远处高高跃起，一同出拳轰向电索。


    新扑来的这对敌人较之前两个体型还算正常的怪人又有不同，他们不但身体异常庞大，皮肤表面还出现了角质或鳞片般的变异，但唯一相同的，是脑袋上不知为何坚持要出现的两对尖耳朵。


    彭！彭！


    电索丢开那个因为惨绿色光芒被撕烂而显得非常萎靡的绿色怪人，抬起双臂一手一个挡住了新出现敌人的攻势。


    “吼吼吼——！”“唬唔唔——！”


    双方一时僵持住了，但电索明显占据优势，不仅因为他以一敌二，更因为他此时还有余裕讲话。


    “有意思，真有意思，吸收能量？感染转化？这么废物的能力，你们是不是从没遇到过能反过来吸收你们的能量，并转录感染源的对手？”电索周身紫光大盛，虽然没有任何外部动作表现，但原本神情凶暴的两个怪人的咆孝声随之从战吼变成了惨叫，甚至原本庞大的体型都开始逐渐缩小。


    嗤嗤嗤——


    在三人角力之时，时间仿佛慢放了无数倍，让他们的动作变得缓慢而清晰，而在这无比缓慢的世界中，有一个身穿大红色紧身衣的蒙面人正在以正常的速度奔跑而来，当他每一脚踩下，周围的空间中便有无数漆黑的蝙蝠四散消失。


    在这一切静止的世界中，唯一能动的他就仿佛是一切的主宰，而从他勾起的唇角来看，他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随着红衣蒙面人逐渐接近战场，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去碰触因为角力而没有察觉他的电索的后颈。


    他手上并没有任何武器，但随着他伸手的动作，那些漆黑的蝙蝠不断生成又不断飞散，显得无比诡异。


    然而，红衣蒙面人的动作在这已经极慢的世界中竟然再次慢了下来，他惊愕地看着电索缓缓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然后慢慢开口：


    “【——，——。】”


    什——


    你太，慢了。


    当红色紧身衣怪人终于从那拉长了的声音听出电索说的话时，时间的流速已然恢复了正常，而他那两名正在角力的同伙已经被电索一手一个拎起，如流星锤般砸了过来。


    彭！哗啦啦！三名怪人撞塌了一堵墙，几乎被彻底掩埋。


    “呵，终于有个像样的能力了，超级速度和加速衰老？还不错，”电索拍拍手，看着倒了一地的怪人：“如果只是刚才那样，我还以为你们刚刚称霸了幼儿园。”


    “停下！那边的紫薯精！你再动一下她就没命了！”这时，有尖利的女声从旁边的屋顶传来。


    电索抬眼看时，发现一个同样戴着古怪尖耳帽，但却身穿近似连体潜水服的女人正用一把三叉戟横在月亮少女的脖子上。


    “……”电索看了看她，神情古怪地歪歪头：“你怕光？”


    “闭嘴！不准动！”古怪女人喝道。


    “如果你怕光，能力又是控水，就不要把能引起潮汐的‘月亮’抱在怀里，还是说，那是你故意的？”电索说到最后一句时，目光已经转到了那个“人质”身上。


    “嘿嘿~”月亮少女吐舌。


    “什——”


    吱——嗡——


    “呜啊啊啊——！”


    拿着三叉戟的女人怀中骤然亮起明亮的炽白月光，那光虽然并不刺眼，但却令她仿佛被灼烧一般发出阵阵焦黑的烟雾，惨叫连连后从楼顶一头栽了下去。


    “对不起嘛。”月光飞回电索身旁，重新凝聚成月亮少女，拉着他的手臂撒娇。


    “我觉得是时候给你讲讲‘狼来了’的故事了，”电索摇摇头，看向街角：“在搞定这家伙之后。”


    “【你的实力很强，但很可惜~】”


    随着话音，一个古怪的，头戴尖耳帽，身穿紧身皮衣和披风，面带尖刺护目镜，嘴上画着血红笑脸的怪人从转角走出，他一边用古怪的声音讲话，一边向电索展示手上的塔罗牌“愚者（the fool，0）”：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卡察。


    随着某种奇异的声响，电索面前的一切都在飞快“倒放”，那些被他打倒的怪人一个个地恢复了完全状态，远远站成一圈对他虎视眈眈。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能力，那么——】”


    “我将阻止你的计划。”电索打断他的话，然后啪地打了个响指，场景再次变换，那些已然站起身的怪人们重新凄惨地趴在地上。


    “【……你的这个行为也在我计划之内，所以它是无效的。】”尖刺眼罩又摸出一张卡牌“倒吊人（the hanged man，xii）”，一众怪人再次爬起。


    “那么我无效你的无效。”电索再次打出响指，一众怪人再次趴下。


    啪，啪，啪，啪……


    被各种“无效”和“计划”的博弈送回屋顶的月亮少女看着尖刺眼罩和电索互相掏牌和打响指，而那些倒霉的怪人则仿佛在跳霹雳舞般抽搐个不停，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个，你的卡牌总数有限吧？而我父亲只需要打响指哦？”


    “【哼，我们还会再见的，大下巴。】”尖刺眼罩摸出了最后一张“世界（the world，xxi）”卡牌，然后连同其他倒地的怪人一同消失不见。


    “嗯……”电索又打了两次响指，怪人们却没有再次出现：“算了，我们把这里拆掉，回泰坦星去，这么大的动静，或许已经引起了地球上那些人的注意了。”


    “要我说的话……他们已经来了。”月亮少女抬手指天。


    电索啪地打出响指，将面前的城市拆除，然后抬头看向那悬浮在地月同步轨道上，外形像只蝙蝠的飞船。


    “父亲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当成摧毁城市的坏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