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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谭。


    这是一座很少放晴的城市，长时间缺少阳光让这里大部分的居民皮肤苍白而没有血色。


    就像布鲁斯·韦恩此时的脸。


    他正躺在位于韦恩庄园下方，设施还不那么完备的蝙蝠洞的手术台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洞顶角落里的一只蝙蝠。


    布鲁斯不敢去看刚刚协助自己完成手术的阿尔弗雷德的眼睛，责怪？担心？失望？痛苦？欣慰？鼓励？理解？赞同？他不知道，但只要不去看, 就不会知道。


    “子弹很浅，看来凯夫拉防弹纤维非常有效，”阿尔弗雷德用一如既往地语气说道：“明天早上您应该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老管家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而布鲁斯依然在盯着洞顶的蝙蝠。


    是的，他在逃避，就像在逃避“蝙蝠侠”第一次登场时的蹩脚表演。


    蹩脚，并非指中枪, 这种事在他决定以“蝙蝠侠”的身份踏入黑夜时便早有预料，真正令他无法接受的, 是中枪的理由。


    布鲁斯的速度还没有快到可以躲子弹，但通过枪口的指向和枪手扣动扳机的手部动作足以让他判断出子弹的落点，只要提前避开那些子弹的轨迹，就等于避开了子弹。


    前提是没有受到干扰。


    ——去死吧！法尔科内的走狗！


    那枪手在开枪时是这么说的。


    法尔科内的走狗？


    这个称呼令布鲁斯感到十分荒谬，虽然他立刻摒弃了这种荒谬感，但躲避的动作仍然因此延迟了零点几秒，一颗子弹趁机钻入了他的后腰。


    蝙蝠侠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而倒下的，他回身轻松放倒了枪手并将那把枪拆成了零件，然后借着夜色快速离开。


    而代价就是现在躺在手术台上完全不能动弹。


    而荒谬感正从那处伤口不断地向整座蝙蝠洞弥漫。


    作为初出茅庐的义警，蝙蝠侠首先选择的打击目标是“混乱邪恶”，即“临时起意的冲动犯罪”，至于有预谋有计划犯罪的“中立邪恶”和有组织成规模犯罪的“守序邪恶”，则必须有“守序中立”的警局、法庭和监狱存在才行，但很遗憾，哥谭市的这些机构仍然属于“守序邪恶”阵营。


    布鲁斯对哥谭的整体计划是，根除“混乱邪恶”, 震慑“中立邪恶”，制约“守序邪恶”，并为此写了厚厚的计划书，但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栽了跟头。


    不，不能说是栽跟头，至少“便利店抢劫桉”算是成功制止了，但……


    布鲁斯继续盯着洞顶的蝙蝠。


    几秒之后，洞顶蝙蝠像落入水杯中的墨滴一样化开，变成了哥谭沉默的黑夜。


    黑夜之下，是一家敞开大门的7-11便利店，店老板正高举双手，而一名劫匪在柜台前对他展示腰上的枪，还在扭来扭去地跳舞，另外两名劫匪正哼着小曲从货架上取下各种东西装进麻袋。


    之后，蝙蝠侠走进便利店，一拳放倒了柜台前的劫匪，劫匪的同伙哗啦一下把麻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倒夺路而逃，而被打翻在地的跳舞劫匪也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桉发现场。


    蝙蝠侠原本打算对店老板说什么，但他不知为什么打开了钱箱, 拿出大笔的美元往蝙蝠侠面前推。


    蝙蝠侠：？


    店老板：？


    两人面面相觑时, 另一批人走进了便利店。


    他们身穿统一款式的黑西装和银面具，手上拿着各种长枪短炮, 非常娴熟地控制了出口和附近的街道，可以看到其中还有人挂着耳机在同什么人联络。


    为首的黑西装看了看柜台前的两人，挑眉对着蝙蝠侠说了句什么，还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从店老板推出的钱堆里抽了几张，又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挥手示意收队。


    蝙蝠侠：……


    店老板：……


    店老板抓抓脑袋，对着蝙蝠侠干笑，然后又把钱堆朝他推了推。


    蝙蝠侠沉默片刻，没有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便利店。


    然后，在越上围墙时看到了躲在墙角里的三个劫匪。


    被发现的劫匪脸上全都露出了惊怒交加和恐惧的神色，被蝙蝠侠一拳打倒的那个怒吼着朝他开了枪。


    呯！


    洞顶的蝙蝠不小心撞到了加装在那里的灯，晃晃悠悠地飞走了。


    愚蠢的蝙蝠，布鲁斯想着，通过超声波分辨障碍物的生物怎么可能撞到灯上？除非它因为对自己太过自信而没有接收声波反馈。


    随着意识逐渐模湖，血腥味逐渐澹去，隐藏在其中的点心香气透了出来。


    布鲁斯稍稍偏过头，看向手术台不远的沙发和茶几，那里不出预料地摆着一盘小甜饼。


    作为一位优秀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当然会不止一种糕点，但最常做的就是小甜饼和红茶，似乎……是因为自己小时候曾经专门夸过这一点？


    布鲁斯盯着那盘点心，意识逐渐沉入黑暗。


    黑暗降临的同时，有银色的丝线开始对他之前所见的一切进行勾勒，茶几变成了餐桌，点心从一盘变成了两盘，又从两盘变成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昏暗的蝙蝠洞变成了明亮的客厅，客厅的吊灯映照出了坐在桌旁的托马斯·韦恩和玛莎·韦恩。


    “请不要客气，‘白女士’，”托马斯端起酒杯：“您和您的同伴救了内人和犬子的命，无论怎样的报答都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餐桌的另一边，正坐着曾在犯罪巷出现过的三名年轻女性，具有明显欧美特征的那两位正在努力对付牛排和沙拉，而被称为“白女士”，有着较为明显东方血统的女子，则端着一杯果汁。


    “不是客气，韦恩先生，”她说道：“我们有着自己的麻烦，如果和您牵扯太深，那些‘麻烦’可能会找上您，而您，显然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我是指，自身的能力。”


    “不过，韦恩家族的家训是‘有恩必报’，白女士应当不会让我为难吧？”托马斯说道。


    “这样的话……”白女士看了看她的两个同伴：“可以帮我们盘一家卖小蛋糕的点心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