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开着车，刚出地下车库的时候，就接到妍妍的电话，妍妍语气有些焦急，问他在哪里，盛春成说在科兴街。


    “你先去下公司，税务的人马上要过来，我已经让人过去给他们开门了，你去公司，先帮我稳住他们，现在路上堵得厉害，我会被耽搁。”妍妍说。


    盛春成心里一惊：“税务的来干嘛？又来查税？”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刚刚才接到通知，不过不管他们是不是来查税都无所谓，我们经得起查，你在他们面前，不要畏畏缩缩，好像心里有鬼的样子。”妍妍说。


    “我知道了。”盛春成说，“不过，我怎么向他们自我介绍？”


    “就说你是股东啊，他们应该也知道。”妍妍说，“具体问到业务上的事情，你就说你不知道，要等我来，事实上，你也确实不知道，不知道的不要乱说。”


    盛春成说好，我明白了。


    盛春成开到前面好调头的地方，调了个头，开着车去了直播基地。


    税务部门又找上门，盛春成心里还是很担心。他知道税务一般不会找上门，自己的几家店，就从来没有税务部门的人上门过，现在都是网上申报，哪里用得着他们像以前那样上门催收。轻易不上门，等到他们上门的时候，肯定有事，而且不会是小事。


    盛春成没有像妍妍那样自信满满，敢说是不是来查税都无所谓，我们经得起查。他知道，这种部门一旦真的对你认真起来，是可以上纲上线的，就算是鸡蛋里，也真的能给你挑出骨头。


    盛春成还记得郑老师说过的例子，真的要认真，你就是在淘宝或拼多多上拿到的红包，个税申报的时候，都应该列在其中，这谁做得到？但不管实际做不做得到，有没有可操作性，这些部门认真起来的时候，就要求你必须做到。


    盛春成摇了摇头，心想，但愿雪儿和妍妍不会这么倒霉吧。


    特别是雪儿，跌了一个大跟斗，从偷逃税的风波里刚刚起身，就碰到宝宝网上披露的糗事，这事刚刚平息下去，税务部门又找上门了。要是这次再被打趴下，盛春成都不敢想象，雪儿还能不能翻身，还有没有那个心气。


    盛春成到了雪妍公司楼下，心里一紧，他看到一辆税务稽查的车停在那里。税务稽查上门，哪个公司的头皮不要发麻，他们可更是一般不会上门的。


    盛春成把车停好，上了楼，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早，前台和公司里面的灯都没有开，只靠着窗外进来的自然光，光线有些昏暗。


    盛春成走进公司，看到只有妍妍和雪儿办公室里面的灯亮着，从里面还传出了人说话的声音。


    盛春成定了定神，然后走了过去。


    他走进办公室，看到三个穿税务制服的人坐在那里，显然也是刚到不久，雪儿的助理正在给他们倒水。


    雪儿的助理已经被吓到了，她脸色苍白，给他们倒水的时候，手都在发抖，看到盛春成进来，她才吁了口气。


    盛春成以前也没有和税务部门打过交道，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们相处，他硬着头皮过去，和他们打招呼说你们好。


    三个人抬头看着他，其中一个问：“你是法人还是财务负责人？”


    盛春成站在那里说：“都不是，我是这公司的股东，就住在这边上，我们法人住得比较远，她正在来的路上，我近，就让我过来先接待你们。”


    “接待我们？怎么接待？”那人盯着盛春成问。


    盛春成顿时语塞，是啊，怎么接待？自己怎么会说出接待这两个字？盛春成感觉自己的脸红了起来，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三个人，也没人叫盛春成坐，倒好像他们到了这里，他们才是主人。


    刚刚问盛春成话的，不再理睬盛春成，而是转向了雪儿的助理，问她：“你们平时什么时候上班？”


    助理说：“十一点，大家都是到这里来吃中餐，然后开始做准备工作，下午开始直播。”


    “对了，我记得这里原来好像不是雪妍公司，而是慧智公司，对吗？”另外一个人问。


    慧智公司，就是原来雪儿的那家公司，雪儿的助理说对。


    “那慧智公司，搬去哪里了？”对方继续问。


    助理说：“没有搬去哪里，已经注销了。”


    “换了个马甲，对吗？”对方笑笑说。


    雪儿的助理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看了看盛春成，盛春成连忙说：


    “不是，这是新成立的公司，股东和原来都不一样了。”


    对方摆了一下手，意思是你别说了，我知道。盛春成只能闭嘴。


    双方一问一答的时候，对方丝毫没有让盛春成坐的意思，盛春成站在那里很尴尬，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最后还是和雪儿的助理一样，两个人都站在那里，像是在面对一场面试，面试官是坐着的那三位，他们会问什么问题，站着的两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们也不知道，这三个人到底为什么来，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三个人中的一个，看看自己的手表，问雪儿的助理：


    “你们的法人和财务负责人，多长时间才会到？”


    助理犹犹豫豫地说：“应该，可能，可能就快到了吧。”


    “就快是多快？”对方问。


    助理看着他，也愣在了那里。


    “到了到了。”办公室门外传来妍妍的声音，同时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


    妍妍气喘吁吁地走进门来，身后跟着他们公司的会计。


    妍妍和那三个人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怕财务不能及时赶到，过去接她了，路上又堵车，让你们久等了。”


    “你是雪妍公司的法人？”三人中领头的那个问妍妍，妍妍说对。


    “你是雪妍公司的财务负责人？”对方又问财务，财务点了点头，说是。


    对方掏出一本竖式黑色皮质的税务检查证，打开给她们看看，然后和她们说：


    “我们是杭城市税务稽查局的，现在依法对你单位进行税务检查，希望你们能配合。”


    在他说着的时候，边上另外一个人，拉开公文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张《税务检查通知书》递给妍妍，妍妍接过来看看，上面除了载明三位工作人员的姓名之外，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对他们公司自成立以来到昨天的涉税情况进行检查，请他们依法接受检查。


    妍妍从通知书上，也没看出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来，她一迭声地说：


    “配合，配合，我们一定配合。”


    “你们的财务室在哪里？”对方问。


    “就在隔壁。”妍妍说。


    三个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说：“走吧，我们去财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