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眼泪都流干了,盛春成起来,去楼上洗了澡,换了衣服,心情似乎平静了一些,他却感觉自己一刻也不能留在这里了。在这里,目光朝哪里看,好像看到的都是徐姐的身影,呆呆地站着,耳朵里听到的,又都是徐姐咯咯的笑声。
盛春成下了楼,坐进车里,开着车过了钱塘江,却转到了富春路,开到了东方润园的小区门口。盛春成在以前自己来的时候,经常会在这里下车的地方,把车靠边停下。他转头看看东方润园大门里的那一幢幢高楼,从这个方向,看不到老倪他们家的那幢楼。
他往前开,开到了富春路和之江路的交叉口,右转上了之江路,再抬头看,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老倪他们家了。盛春成的心一紧,他看到老倪家亮着灯,心想,这个时候,徐姐大概已经和老倪抱在一起,她肯定不会知道,自己正在下面。
勐然响起的汽车喇叭声,吓了盛春成一跳,接着传来一阵的怒骂。
之江路不能停车,刚刚盛春成看着楼顶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车停住了,后面的车没防备会有车停在路上,及到近前,才勐地一个刹车,变道超过去,丢下了一串“傻逼”。
盛春成启动车子,开到前面庆春东路左转,开到了东方润园的西门,靠边停下。他下了车,抬头呆呆地看着老倪家的楼顶,那天,他离开顶楼的阳光房,离开了桃子,也就是站在这里,回头看了看老倪家的楼顶,把桃子的电话给拉黑了,微信解除了好友。
自己还以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又是站在这里,又是眺望着,真是报应。
盛春成心里在骂着自己,活该,这就是你该得的。
盛春成现在觉得有些遗憾,遗憾自己不会抽烟。他觉得,在这里,这个时间点,最适合的,大概就是抽着闷烟。除了抽烟,他什么都干不了,也不敢干,他根本就没有勇气上楼去,按响老倪家的门铃,然后和徐姐说,跟我走。
你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窝囊废!盛春成自己骂着自己。
盛春成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该去哪里,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钱江新城逛,一条条马路这样转着。
眼角的余光带过,盛春成感觉边上的景物很熟悉,定睛再看,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孙红他们小区门口来了。
盛春成突然就很想看到孙红,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有些无耻,但想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他看看时间,才晚上九点多钟,这个时间点,孙红应该还在行里加班。盛春成想了想,决定了,进去看看,要是孙红不在家里,自己在停车场掉个头就走,要是在,那就上去。
盛春成把车开到小区门口,门口道闸的横杆,自动抬了起来,盛春成开了进去,进到了地下停车场,找到了孙红的车位,他惊喜地发现,孙红的车停在这里,她居然已经回家了。
把车在孙红的车子旁边停下,盛春成坐在那里犹豫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无耻了,孙红就是在家里,又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太欺负人家了?
盛春成就是觉得,自己太欺负人了。刚刚不久之前,你还在沙发上勐操着另外一个女人,刚刚几分钟之前,你满脑子还想着另外一个女人,现在你到了这里,开始想见孙红了,什么意思?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你把人家当什么了?
他坐在那里犹豫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下了车,上了楼,走到孙红家门前,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按响了门铃。
他等了一会,门打开了,孙红站在门里面,看着他笑道:“又是路过?我就知道是你。”
盛春成胡乱地嗯嗯着,走了进去。
孙红见他脸色不是很好,问:“你怎么了?”
盛春成答非所问:“我快饿死了。”
孙红“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饿了就叫外卖啊,多大点事,还真能把自己饿死。”
两个人拥抱亲吻,盛春成感觉自己心里虚虚的,好像在走过场,不过他竭力表现得很热情。
孙红问:“你自己叫还是我帮你叫?”
盛春成“啊”了一声,问:“你说什么?”
孙红摇了摇头,笑道:“算了,还是我帮你点吧,你大概真的饿昏了。”
两个人走去沙发上坐下,盛春成看到电视开着,茶几上堆着好几个文件夹,盛春成问:
“你在干吗?”
“在看市城投的申贷报告,还有他们的几个项目资料。”孙红说。
盛春成指了指开着的电视机,问:“你就这样看?”
“对啊,房间里有点声音,好像注意力还更集中,这些东西太枯燥了,注意力不集中看不进去。”孙红说。
孙红说着摸了摸盛春成的额头,有点发烧,问盛春成难不难受,要不要吃药?
盛春成说没事没事,就刚刚吹着空调睡着了,有点着凉,等会吃点东西,补充一点能量就好了。
孙红拍拍自己的大腿,和盛春成说:“躺下来。”
盛春成乖乖地躺了下来,把头枕在孙红的大腿上,孙红说:“想睡就睡一会,外卖到了我叫你。”
盛春成“嗯”了一声,他转了个身,把头埋进孙红的小腹和大腿间,伸手抱着孙红的腰。
孙红低头看了看他,抿嘴笑了一下,她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文件夹,继续看起来。
看了一会,孙红停下来,问:“睡着了吗?”
盛春成摇了摇头,孙红把手里的文件放下,身子靠在沙发背上,手摸着盛春成的头发,和他说:
“我和你说一件事情。”
盛春成“嗯”了一声。
“老大今天找我谈话了,你猜他想要我干嘛?”
盛春成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说不知道。
“他想要我回去原来的支行,重新去当行长。”
“为什么?”盛春成问。
“原来的支行,没有人愿意当行长,找了几个人谈了,都没有人敢接,连我原来的手下,副行长都不敢接。”孙红得意地笑了起来,“你说,这是不是个笑话,杭城银行排名第一的支行,竟然没有人敢做行长,哈哈。”
盛春成不明白了,又问了一声为什么?
孙红说:“丢不起那个脸啊,你想想,我离开那里,做银行的都知道,大客户是跟人的,我到了营业部,那里的很多客户,肯定也会跟着到营业部,那里的业绩,下滑肯定不是一丁点。
“第一是名气,也是压力,要是哪个人接了行长的位子,努力了一年,结果把排名第一的支行,做到了倒数,你想想,这个压力谁担得起,这个脸要丢的话,那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