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九堡地铁站，盛春成打了辆车，到达驾校大门口的时候，才刚刚六点。


    盛春成走进大门边上的小餐馆，挑了一个门边的桌子坐了下来，要了一碗片儿川，加蛋加油渣，看到有卤大肠，又让加了卤大肠，这碗片儿川，就变成了四不像。


    盛春成又要了一瓶冰可乐，打开来，一边等面，一边慢慢喝着。


    这家小餐馆，就是依附在边上的驾校而生的，中午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很多，都是来学车的学员，轮流请师父和一车的师兄弟姐妹，在这里吃饭。到了傍晚，驾校里的人统统走光了，小餐馆就门可罗雀，除了盛春成，还有两个客人，也是来吃面的。


    面上来了，片儿川虽然已经变成了四不像，但味道不错，盛春成吃得津津有味，额头上汗都吃出来了。


    吃到一半，他看到青青的保时捷在门口停下，青青下了车，盛春成赶紧站起来，拉开玻璃拉门，喊了一声。


    青青走进店里，在盛春成对面坐下来，她的司机开着车回去了。


    盛春成问青青有没有吃晚饭，和她说，这里的面条不错，要不要来一碗。


    青青看着他笑道：“有没有你这么小气的师兄，说好请我吃饭的，就请我吃面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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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一说，盛春成这才想起来，那天自己第二天不想来学车，打电话让青青帮助自己请假，骗她说自己在外地，说是回来请吃饭的。


    “好好，回来请，回来请。”盛春成说。


    青青咯咯地笑着：“又是回来请？”


    盛春成也笑起来，那天自己还就是和青青说，回来请。


    盛春成说：“今天是真的回来请，胖子陪我们去熟悉考场，我们回来了还不要表示表示，肯定要请他宵夜，你先来碗面条打个底。”


    “我吃过啦，不要假客气了。”青青笑道，“你说的没错，今天确实要请师父宵夜，这样，今天你请，明天晚餐我请。”


    “明天晚餐？”


    “明天考完试，不要请师父一起庆祝庆祝？土香园的包厢，我都已经定下去了。”


    盛春成大笑：“这么有把握？明天一定能考出来？”


    “那当然，要是有人被打掉，那个人也一定是你。”


    青青用手指指着盛春成，盛春成说好好，是我是我，我牺牲自己，保送你过关好不好？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碗面条，盛春成吃了半个多小时才吃好。站起来买单，他让老板用马甲袋，装了六瓶水提在手里，两个人这才走出门去，走到驾校门口，盛春成“哎呀”一声。


    青青问：“怎么了？”


    “烟忘记买了。”盛春成说，每天早上，孝敬汤教练的香烟，都放在车上，是小田拿给他的，今天车没来，烟就没有了。晚上陪他们熟悉考场，胖子怎么可能不抽烟。


    “没事啦，我带了。”青青和盛春成说。


    两个人站在那里，等了十几分钟，汤教练开着教练车到了，车还没有停稳，他就摇下车窗叫道：


    “傲烧傲烧，上催（快点快点，上车）。”


    青青和盛春成，一个坐进了副驾座，一个钻进了后排。


    从这里到考场，二十多公里，一路都是高架，汤教练不敢把方向盘交给他们两个，等于是来去都要他自己开。


    从驾校出去，车子七转八拐，到了德胜高架，进入德胜快速路，接着转到东湖高架，到了临平市区，左转进入望梅高架。在高架上穿过整个临平市区，到了市郊的余杭经济开发区，出望梅高架，进入了望梅路，直行两公里右转，就到了恒毅街。


    恒毅街的两旁，都是工厂，到了晚上，冷冷清清的，他们沿着恒毅街一直开，开到兴中路的十字路口左转，进去一点点路再左转，到了一条s形的无名断头路，这一条路，就是机动车驾驶人考试场临平考点。


    这条路很偏僻，几乎很少会有人车，这个时候，这里却不冷清，有十几辆车在这条街道上转着，和他们一样，都是教练车，看样子都是师父带着徒弟，来这里熟悉考场的。


    汤教练把车停下，让两个人都下车，三个人站在那里，他没有和他们说谁先开始，而是和他们说：


    “科目三可以说是没有难点，每一个动作你们都会，没有不会的。但科目三，又可以说是到处都是难点，为什么？因为科目三，其实考的是你的驾驶习惯，考的是细节，你细节上不注意，就会被打掉。


    “有学员平时练的好好的，结果到了这里，一上车就被打掉。为什么，没有系安全带，起步的时候，没有注意车子周围的情况，就被打掉了。到了左转弯右转弯，转向灯忘了开，也会被打掉，模拟夜间行车，远近灯没有变换，打掉，拖挡行驶，也会被打掉。”


    汤教练说着，走去了车子后面，打开尾箱，在里面翻找着，找到了一个什么走回来，盛春成和青青看到都笑了起来，他们看到，汤教练手里拿着一根拍筋棒。


    青青问：“教练，你拿这个干嘛？”


    汤教练也不吭声，挥手就给盛春成和青青手臂上各来一下，盛春成和青青都“哎吆”了一声。


    汤教练说：“干嘛，这个就是等下用来打你们的，今天是棍棒教育，先提醒你们，等下谁要是没有注意细节，做错了，我就会给你一下，不要怪我不客气，这是为了加深你们的记忆。”


    胖子这么一说，盛春成和青青都有些肃然，刚刚两个人还在想着，想成为先练的那一个，到了这时，两个人都有些往后退缩。


    汤教练看了看他们，问：“谁先来？”


    盛春成看看青青，青青皱眉咬齿，微微摇了摇头。盛春成说：“我先来吧。”


    盛春成坐到了驾驶座，汤教练拿着拍筋棒，坐进了副驾座。


    盛春成先系好安全带，然后调整座椅和倒车镜，接着检查了刹车挡位和离合器，确认无误。他刚准备启动，汤教练手里的拍筋棒挥了过来，落在了盛春成的手背上，盛春成“哎吆”一声惨叫。


    汤教练骂：“你本事真大，车灯都不开的？”


    青青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大笑，汤教练脖子扭了扭：“你别笑，马上轮到你了，下去！”


    最后这一声“下去！”，是和盛春成说的，盛春成知道，要是明天的正式考试，他这就被打掉了。


    盛春成乖乖地下了车。


    青青哭丧着脸：“啊啊，这么快就到我了啊？”


    汤教练说：“接下去都给我记牢，挨了打就靠边停车，换人。再上你就是补考了，我看看你们要补考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