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和孙红，在多立方曾被隔离在一套房子里十四天。十四天在人的一生里，只是很短暂的片刻，但对两个人，特别是年轻的男女来说，却足够长了。足够他们互相了解对方，足够他们开始彼此厌恶，甚至憎恨，也足够他们可以很舒服地相处。


    很多男女，出门开始蜜月旅行的时候，他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十指紧扣，须臾也不肯分离，但等到他们旅行回来，两个人已经成为了路人，甚至仇人。


    还有男女，开始他们计划已久的自驾游。出发的时候，对远方和未来都充满憧憬，结果是一路的鸡毛蒜皮和争吵，还没到目的地，其中一个已经心生倦意，准备打道回府，就恨自己走不了，只能忍着。


    返程变成了他们漫长的折磨，和不得不在一起的行动，话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凝重，一方在车上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远方和诗，不仅变成了苟且，还变成了狗屎。


    等回到出发地，一个人背起她的背包，一声不吭地走了，两个人没有在沉默中死亡，而是在沉默中分道扬镳。


    人可以淑女自己一顿饭，也可以乔装一次约会，甚至可以让新鲜和神秘保持一夜，但没有办法在十四天里，把自己用保鲜膜裹起来，一直保鲜。即使是保鲜膜，也保证不了十四天的新鲜。


    十四天时间，每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两个人都是原生态，足够他们发现彼此的优点和吐息若兰，也足够发现彼此的缺点和脚臭口臭。对彼此很难被人察觉的怪异行为和癖好，也都一览无余，比如孙红的脚趾神功，除了盛春成，杭城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十四天的时间，足够让人现出原形，也足够让人有了亲人般的依恋。亲人和情人还是不一样的，情人是互相被对方的优点所吸引，而亲人，是对对方缺点的最大程度的包容。


    情人分手，会感觉到痛，但还是会有新的情人，来抚平你的伤痛。而亲人的离别，会感觉自己瞬间就缺失了，缺失的那部分空间，永远也不会有人可以弥补。


    可能连盛春成和孙红自己也不知道，十四天的时间，已经让他们变成了亲人，让他们可以很随便地说笑，很随便地相处，而不需要保持刻意的矜持。


    孙红可以突然大叫着完了完了，跑去洗手间，连门都来不及锁上，然后会在里面大叫，盛春成，帮我拿一下卫生巾。


    盛春成会找到了卫生巾，推门进去，递给她后出来，两个人谁都不觉得尴尬。


    也就是有了这种亲人的感觉，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虽然搂搂抱抱，也不会有太多的邪念，两个人哪怕在一张床上，一个也可以在一个的怀里安然放心地睡去，而另外一个，也不会有那种难以忍受的冲动。


    当孙红听到盛春成有什么不好的时候，她很自然地就会放下手头的工作，推掉酒局，去接他，陪着他吃饭，听他说说自己的事情。当孙红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盛春成第一时间，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没有一点的虚情假意。


    他们彼此太了解太熟悉了，连任何的虚与委蛇，在他们之间都没有存在的空间。


    这一顿饭，两个人不知道吃了多少时间。孙红始终把脚从桌子下伸过来，搁在盛春成的大腿上，有时候是一只，有时候是两只。说到什么高兴的地方，她就用脚趾，夹了盛春成肚子或大腿上的一块肉，拧一下。


    盛春成其实没有要躲，但故意装出是要躲的样子，同时“哎吆”惨叫一声。盛春成叫得越惨，孙红就笑得越开心，其实脚趾马上就松开了，盛春成也是为了她开心，才故意卖惨。


    有时候无意当中，孙红的脚趾会碰到盛春成的敏感部位，孙红吃吃一笑，问，你还躲不躲？再躲，小心我把你蛋蛋夹掉一个。


    盛春成赶紧讨饶：“不敢了，不敢了，放过我吃饭的家伙。”


    孙红大笑，笑着问：“你是靠这个吃饭的啊？盛春成，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个业务。”


    盛春成嘻嘻笑着。


    说的时候是无心，说出口，孙红再一取笑，盛春成想到了，自己至少在兰姐那里，靠这个还真换到钱了，要是自己和兰总没有关系，没有动用这个，兰姐会时不时地给自己转钱吗？


    盛春成甚至觉得，就是连第一次，兰姐给他转的那个八万，有没有收买他的意思？肯定是有的，就因为自己收了，兰姐在那个风雨交加的下午，才会做出更大胆和直白的举动。


    还有和桃子呢？是不是也是一次出卖，谁说出卖就一定是金钱的交易，换来自己的安全和太平，换来老倪放过自己，不也是交易吗？


    “喂喂，想什么呢？”


    孙红用脚尖捅了捅盛春成，盛春成回过神来，笑道：“没有想什么，单纯走神，吃得太多了，吃傻了。”


    孙红咯咯笑着：“我也吃傻了。”


    盛春成拍了拍孙红搁在自己大腿上的脚，和她说：“放下。”


    “干嘛？”孙红问。


    “不吃了，我来把桌上收拾掉。”盛春成说。


    孙红放下了脚，不过等盛春成站起来的时候，她张开了手臂叫道：“过来。”


    盛春成走了过去，问：“干嘛。”


    孙红一起身，双手箍住了盛春成的脖子：“不收了，随他在这里，明天再说，抱我去沙发那里。”


    盛春成横着抱起了她，把她抱到沙发前面，喊了一声“一二三”，把她扔了下去。孙红“喔嗤”一声大叫，身子被摔到了沙发上，手还箍着盛春成，盛春成跟着也倒了下去，脑袋撞在了沙发靠背上，孙红已经大叫起来：


    “救命啊，有人要谋财害命啊！”


    盛春成大笑，他用头抵着孙红的脑袋，和她说：“后悔了吧，这么好的房子，隔音这么好，你叫死也没有用。”


    “放过，放过。”孙红开始讨饶，接着脑袋一歪，然后把嘴唇凑了上来，两个人亲吻起来。


    盛春成身子弯下去，跪在了地毯上，抱着孙红的头，两个人久久地亲吻着，等到分开，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孙红的双手还是箍着盛春成的脖子没有放开，她看着盛春成说：“你流氓。”


    盛春成点点头：“对，已经成性了。”


    孙红嘻嘻一笑：“那你再来。”


    两颗脑袋又贴在一起，继续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