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定在六点，五点半的时候，妍妍开着车来接盛春成。上了车，妍妍问，晚上都有些什么人？


    “刘总、张总肯定在的，我们米总应该也会在。”盛春成说，“还有张总请来的设计帮手，一个女的，可能还有张总的夫人阚总吧。”


    妍妍“呀”地一声，脑袋往后缩了缩，说怕怕。


    盛春成笑了起来，问：“你也有怕的时候？”


    “切，谁都有怕的时候。”妍妍说，“和男人在一起我不怕，可有这么多女的在，头疼。”


    “女的有什么可怕的？”盛春成不屑地说，“我们米总，还有张总的夫人，包括今天来的那个女的，都很好啊，说话很和气。”


    “你不懂，那是因为你是男的，女的看女的，可不一样。”妍妍说着鼓起腮帮子，“噗”地吐出一口气，接着自我安慰说：


    “嗯嗯，也确实没什么可怕的，我又不抢他们的老公，今天只是谈工作，你说对吧？”


    盛春成点着头，说对对，本来就是。


    两个人上楼，走到包厢门口，妍妍说等等。


    盛春成站住了，妍妍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枚化妆镜，把包递给盛春成说：


    “帮我拿着。”


    她打开化妆镜，照照，理了理头发，抿了抿嘴，确认自己完好无恙，这才把包从盛春成手里拿回来，说：“可以了。”


    门口的服务员，替他们打开了包厢的门，包厢里，其他的人已经到了，他们都是从楼上张晨或他们自己的办公室下来，只有盛春成他们两个，是开车穿过晚高峰过来，他们是最迟到的。


    一桌的人，前面盛春成在车上说的那些一个不落，都在，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谭淑珍。


    盛春成一一给他们介绍，介绍到谭淑珍的时候，妍妍说：“知道，知道，这是我老板。”


    谭淑珍愣了一下，问：“什么老板？”


    妍妍笑道：“我们公司，就在九堡直播基地里面，租的是谭总你们公司的房子，你不是我老板是什么？”


    谭淑珍也笑了起来：“这么说也对，你是哪家公司？”


    妍妍说：“就是原来雪儿的那家公司。”


    雪儿的公司，谭淑珍当然知道，她也认识雪儿，不过面前的这个女孩，她以前没有见过。


    盛春成在边上说：“雪儿原来的公司，不是出事情了嘛，现在是她和雪儿合作的公司。”


    谭淑珍点点头，明白了，问：“雪儿现在好吗？”


    “好，除了心里痒痒，其他都好。”妍妍说。


    谭淑珍有些奇怪，问：“心里痒痒，怎么回事？”


    “不能进直播间，没机会对着镜头了，心里肯定痒。”妍妍笑着说，“谭总现在看到舞台，心里也一样会痒吧？”


    这就是知道原来谭淑珍是演员出身，习惯了追光灯和掌声。


    包厢里不仅谭淑珍，其他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刘立杆说：“我最痒，好多年没有上台跑龙套了。”


    “纤绳都烂了吧？”那个“国际友人”说，包厢里的人哄然而笑，只有盛春成和妍妍，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介绍到那个“国际友人”，盛春成也不认识了，边上小芳说：“这是贺红梅，从日本来的。”


    “知道，知道，哎呀，就是那个大设计师，电影节得过奖的，对吗？”妍妍叫道。


    贺红梅有些不好意思，说：“这都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你才多大，怎么会知道？”


    “多少年过去，也没有第二个设计师，能在国外的电影节，得到服装设计奖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妍妍说，“你得奖的时候，我还读小学，我记得，我当时还把有你报道的报纸剪下来，贴在剪报里了。”


    妍妍这话，让贺红梅也信以为真，当即对她很有好感。


    这一圈下来，妍妍很快和大家都熟悉了，好像比盛春成还更早认识这些人。这让盛春成在边上看着，心里暗暗叹服，还真的是自来熟，这个功夫，自己可没有。


    上菜了，张晨招呼大家吃，边吃边聊。张晨问妍妍，他们那地方你去过？


    妍妍说对，去过。


    盛春成说，那地方就是她帮助找到的。


    “不错，很合适的地方。”张晨接着问妍妍，“对那个店，你有什么想法？”


    妍妍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张晨会这么直接地就征求自己的意见，一点架子和虚头巴脑也没有。


    妍妍问：“我的想法？”


    “对，你的想法。”张晨说，“我听说你对现在那个店的意见了，可以说，很中肯，也很准确。”


    妍妍的脸红了起来，她说：“我瞎说的。”


    “没有，瞎说说不出来这样话，你是认真体验了，也认真想过了，才会有这样的感想。”张晨笑着说，“说吧，我真的很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意见。”


    妍妍看看张晨，又看了看大家，轻声说：“想法有一点，不过，先声明，真的就是我自己瞎想啊，我想，那里不应该做成按摩店。”


    张晨问：“不做成按摩店，那做成什么店？”


    妍妍说：“生活店。”


    盛春成湖涂了，问：“生活店，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可以让来的客人，在那里待一天的店，对吗？”张晨问妍妍。


    妍妍连连点头，她说：“对，就是这样。客人到了那里，可以见朋友，喝咖啡喝茶，可以吃简餐，也可以吃西餐和日料，困了还可以打个盹，当然，也可以美甲和文眉等等，反正是客人的粘着度越高，待的时间越久，消费的项目越多，不知不觉，她花的钱也肯定越多。


    “她去一趟，按摩一次可能只花了一百多，但其他的消费，加起来很可能是按摩消费的几倍。要是她把那里，当作了自己约会和社交的场所，她带去的那些朋友，又会是店里潜在的客户。准确地说，原来是卖一项服务，现在是把整个店都卖给她。”


    张晨看看贺红梅，又看看米总和谭淑珍，四个人都笑了起来。早在开半亩田专卖店的时候，张晨已经有这样的理念，他们的店，在当时之所以让人觉得超前和时尚，还就是因为当初秉持这样的设计思路。


    贺红梅对这，当然很清楚，而谭淑珍当过他们杭城半亩田专卖店的店长，那时他们的店，门头上写着的就是“女性生活店”。米总当过半亩田上海淮海路专卖店的店长，她当然也清楚。


    让张晨有些意外的是，这样的理念，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过时，还会从妍妍这么一个年轻女孩的嘴里说出来。


    妍妍说：“当然不会过时，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人，特别是女人，都需要有这样的场所，让她可以坐下来，舒舒服服地伸伸懒腰。”


    “不错，我们就是需要这样的一家旗舰店，一家让客人，能把那里当家的店。”米总和张晨说，“我刚刚听着，都快听哭了，想起了我们淮海路的那家专卖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