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六,盛春成下午去了郑教授家里,小马今天休息,也在家里,盛春成到了,郑教授照例要拿出手机,用语音先和他聊一会天,他们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盛春成边给老太太做头部按摩,两个人边聊天。
毕竟,做头部按摩的时候,老太太还要拿着手机打字,太不方便了。
两个人就改变了方式,盛春成每次到了,他们就先坐着聊天,聊一个小时,聊完了,盛春成给她按摩,郑教授这个时候,就闭嘴不说话了。
盛春成因此,现在去郑教授那里,也比以前提前了一个小时。
盛春成和老太太说,他昨天去了老万那里,老万问起她了,还说,过两天进城,他要过来看看郑教授,现在他们一个在城市的最西头,一个在最东头,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了。
“郑老师,我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把你这里的地址给了老万,我不给他,我怕他打我。”盛春成说。
郑教授大笑,她笑起来的时候,不再是哈哈声,嗓子里发出“各啦各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体内破碎着。
郑教授说:“好吧,我要是不让他来,我也怕他打我,老万脾气不太好,我们以前不知道吵过多少架,他凶起来的时候,把办公桌都拍破了,那个时候穷,他们公司只用得起那种三合板的办公桌,一拍就破,他一拍,我就笑他,和他说,你这是又要增加生产成本了。”
盛春成和小马都笑了起来。
盛春成还和郑教授说了,自己去见过刘立杆的事情,郑教授说:
“我知道他们,不过他们比我和老万他们,都小了一辈,我对他们不是很熟悉,小马,你应该很熟悉吧?”
小马说对,“刘立杆、张晨、谭淑珍我都打过交道,对了,郑老师,你忘了,那个张晨张总,以前还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有一阵他不是在央视开节目,我们学校也请他来讲了,那个时候,我还在读研究生,我听过他好几次课。”
郑教授点点头,说好像记得有这么回事,不过我的讲课,我没有去听,他说的是美术,我对那个,一窍不通。
“张总刘总,还有谭总他们几个,人都很不错,盛师傅,你要是能和刘总合作,你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很难得。”小马和盛春成说。
盛春成说谢谢,我知道了。
“小马这话说的对,小子,现在不比老万他们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人聪明,胆子大,单枪匹马都可以打天下,机会遍地都是,就看你能不能撞上,撞上了能不能抓住。
“现在不行了,现在所有的市场都细分了,机会不会来撞你,而要你自己去寻找,很多时候,资源比机会更重要,有资源,你才可能会有机会,小子,这个就是你现在的资源。”
话是郑教授和他说的,声音是一个小姑娘,盛春成就是现在,也没有完全适应这个声音,特别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声音,还叫着自己小子小子的时候。
盛春成是真的怀念那个“喔吆”“喔吆”地叫着的,郑教授真实的声音。
因为晚上七点要赶到土香园大酒店,盛春成和郑教授说,自己等会晚饭就不在这里吃了,郑教授说不行,我菜都准备好了,一定要在这里吃。
盛春成知道,老太太这是在争一口气,告诉他们,虽然她做过手术,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照样可以看书写文章,也照样可以下厨。
小马在边上说:“盛师傅,你还是陪郑老师吃晚饭,等下你们按摩的时候,我去给你们做饭,我晚上和院里的几个同事有聚餐,我做好了再去也不迟。”
那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来:“好了,小子,就这样安排。”
盛春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盛春成给老太太按摩完毕的时候,才四点多钟,小马还在厨房里忙,郑教授让盛春成坐,她自己走去厨房里,把小马赶走了,让她回房间去换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
她知道小马说的同事聚会,肯定是有同事,给小马介绍男朋友。
盛春成坐在那里,想听书,又觉得有些累了,他身子歪向一边,准备在沙发上靠一会,等会晚上,还有两个大胖子要按摩呢,那个是力气活。
盛春成坐着休息,没想到却睡着了,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累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擦黑,他吓了一跳,悄悄地看看时间,才五点二十,是现在天开始黑得越来越早了。
从下沙高教园区打车去土香园大酒店,三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了,不过,这个点,还不如乘地铁更方便,盛春成吃完晚饭再赶过去,时间也还充裕,所以,郑教授忙完,把菜都摆上桌,看到盛春成睡着了,并没有马上叫他,知道他累,让他多睡十几二十分钟也好。
盛春成睁开眼睛,四周静悄悄的,他没有看到郑教授,也没有听到动静,他站起来,走到敞开的书房门口,看到郑教授坐在书桌前,书桌摆在窗前,从窗外泻进来的一片亮光,把她整个人都笼罩进去。
盛春成看着心里一惊,他看到郑教授坐在那里,眼里好像有泪光闪动。
盛春成赶紧悄声退了回去,等他退到客厅里,才大声叫着:
“郑老师,郑老师。”
“来了,来了。”那个年轻的声音说,“你醒了?醒了就快吃晚饭。”
郑教授手里拿着手机,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盛春成看清了,郑教授的眼角,确实挂着泪花,那个年轻的声音发出来,却是轻快的:
“小子,先去洗手。”
盛春成洗手回来,两个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下,盛春成看到,郑教授虽然眼眶还是红的,但眼泪已经被擦去了,她把手机放在自己的右手边,点着,年轻的声音叫着:
“开饭了,开饭了。”
吃完晚饭,郑教授还是和往常一样,送盛春成去大门口,最近的地铁站在文泽路,郑教授送盛春成到了大门口,准备走一百多米,再乘下沙的内环公交去地铁站。
一辆私家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开车的是郑教授他们学校的老师,他摇下车窗问:
“郑老师,你去哪里?”
郑教授拿起手机,打出了声音:“我不去哪里,送我朋友去坐地铁。”
“他去哪里?”对方问。
盛春成说:“我去土香园大酒店。”
“迎宾路口的这家还是杭城中心隔壁的?”
“杭城中心隔壁那家。”盛春成说。
“上车上车,我也要进城,我带你过去,今天周六,路上车也少,很快。”
老师从车上下来,绕过车头朝他们这边过来,他已经看出来,盛春成是来给郑老师按摩的那个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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