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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给狗磕头

    昨天,黄贵刀猎。


    今天,赵军刺刀上膛,端枪直奔野猪而去。


    他如此而行,并非是要与黄贵较个高下,只是野猪前后两条腿受伤站不起来了,面对着四狗撕咬,它不得不趴在雪地上挣扎、扑腾。


    野猪趴着,狗站着,赵军家的大青、白龙又都是体重过百的大狗,它们往野猪身旁一站,高下几乎与野猪一般,将大半个猪身全都给挡住了。


    如此这般,若是开枪,很容易就会伤到狗。


    所以,赵军才决定,自己也玩一把刀猎。


    赵军端刀直进,扑腾的野猪突然来了股劲儿,两条好腿一起用力,直把身子向上一撑。


    可它前面的右腿受伤,后面也有左腿受伤,单靠一前一后两条腿,哪里站得起来啊?


    野猪这刚一抬身,就被同在一侧的大青、大黄一起用力,把野猪往它们这一侧拽了过来。


    野猪倒地,却是把头朝向了赵军这边。


    当野猪看见赵军的一刹那,口中发出一声嘶吼,仅好的两条腿不断在雪地上蹬着,试图起身攻击赵军。


    就在野猪看见赵军的同时,四条狗也看到了他。


    都说狗仗人势,赵军一到,四条狗更是拼命地撕咬,它们一个个牙咬野猪,不断地晃动着脑袋,甚至是整个身体。


    赵军没有往旁躲闪,也不曾绕到野猪后面,而是径直来在愤怒的野猪面前。


    大青、白龙,两条狗一左一右地扯着野猪耳朵,将猪头扯得扬起,赵军挺刺刀,直刺野猪咽喉。


    噗!


    一刀入喉。


    拔刀!


    呲……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随着刺刀从野猪喉咙拔出的一刹那,一股鲜血如箭,随刀出而射出,在野猪微弱的哀叫声中,它颈下的伤口不断地往下喷血。


    不过十秒,野猪便停止了哀嚎,趴在雪地上的它,脑袋往下一沉,猪嘴向雪里一插,就无了生息


    赵军端着枪,把刺刀伸至野猪身上蹭了两下,蹭净了刀上的血,便将刺刀折回。


    赵军冲后喊道:“宝玉,开膛!”


    “好嘞!”李宝玉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从腰后拔出侵刀。


    蒋明、魏来随后,帮着李宝玉,合三人之力将那野猪翻了个四蹄朝天。


    李宝玉将猪膛打开,然后看向赵军,问道:“哥哥,咋喂啊?”


    赵军道:“敞开了喂,让它们管够吃。”


    听赵军的话,刚走过来的周建军问道:“小军啊,这狗要都喂饱了,一会儿再打野猪,不就跑不动了么?”


    周建军一个外行能说出这样的话,还都是昨天从黄贵那里听来的。他还以为赵军会像黄贵昨天一样,接着去打那个伤人的野猪呢。


    但他显然是忽略了不久前赵军和黄贵的对话。


    知道自己姐夫是个外行,赵军笑道:“姐夫啊,我这几个狗快俩月没上山的,我今天得让它们活动下筋骨,等活动开了,才能去干那个大孤个子。”


    “啊。”周建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那咱们今天就不打了呗?”


    赵军摇头,道:“今天不打了,但是咱们一会儿在这上面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能打埋伏的地方。”


    赵军此话一出,一旁蒋明便问:“小兄弟,你是打狗围的,这怎么还要堵仗子呢?”


    赵军道:“这个猪,看大蹄印子,怕是得有将近七百斤,你们老哥几个打狗围都圈不住它,我这才四个狗,哪能行啊?”


    听赵军如此说,蒋明等人都感觉心里舒服。


    而赵军这样说,倒不是谦虚,更不是要捧他们几个。


    要知道,野猪体型翻一倍,战斗力可就要翻数倍。


    大青一条狗,要圈住一百五十斤左右母野猪,一般情况下,肯定是没有问题。


    但是,两条大青,绝对抓不住三百斤的母野猪。


    黄贵道:“小兄弟,既然你这么说,老哥就不瞒你了。这话呀,我早晨碰着你的时候,就想说了,但我不知道咋张口。


    刚才我也看了,你这个花狗下口确实是狠,要帮狗再多点,真能把野猪给圈住。”


    周建军闻言,忙道:“老黄大哥,那咱们再上哪儿整点狗来行不?”


    “这个不行。”魏来道:“咱们这儿,跟老黄大哥他们岭南那边不一样,打猎的少,狗不多,都还认生。整不熟悉的狗整到一块儿,它们必得掐架。”


    这时,赵军抬起左手,食指指头随着那山势而动,说道:“这片山场,我昨天大致看了一下,全是大慢岗,野猪要冲起来了,没有二十条狗,肯定拽不住它。


    再一个,这岗子上还闹,除了二茬的林子,就是老虎眼、山丁子、刺老芽杆子啥的,狗躲不开身,干等着挨挑。”


    魏来等人可不是周家父子,他们打猎多年,自然能听明白赵军这些话的意思。


    而且他们听完一想,顿时恍然大悟,知道赵军说的没错,这山上全是慢平的岗子,野猪跑起来那就是所谓的一马平川。


    难怪四波打围人都不曾和那野猪照过面。


    还有就是这山太闹了,除了次生林以外,几乎到处都是针杆灌丛,那手指粗的树杆、枝条,野猪想过那是一路平推。


    可狗不行啊,狗过不去呀。


    就像赵军说的那样,当野猪冲过来挑狗时,狗被这些针杆、灌丛阻挡着,难以躲闪。


    猎狗围猎野猪、黑熊,靠的正是猎狗的灵活与速度,这狗在交战中躲闪不开,那哪还有不受伤的?


    “小兄弟,你行啊!”黄贵冲着赵军一挑大拇指,赞道:“你说的对啊,这个猪要想拿狗围,怕是难了。”


    魏来却问赵军道:“赵军兄弟,你是这么说。但我咋看你这架势,还是要打狗围啊?”


    刚才听完赵军一席话,不管林场和屯部给了多少奖励,魏来都死心了。


    因为他知道,赵军说的对,而且是太对了。


    按赵军说的第一点,想能拖住这头野猪,少说得二十条狗。


    而这山场闹成这样,猎狗与野猪交战,损伤必不会小。


    二者综合来看,就算能整来三十条猎狗一起围它,随着野猪不断伤狗,猎狗不断减少,恐怕也不能行。


    如此说来,必须要有四十条猎狗,方才有可能将这头野猪给圈住。


    可这年头,山里有的人家吃饭都成困难,哪有东西养狗啊?


    能养三、四条狗的,就算是大户了。


    像黄贵这样,养得起六条狗的人家,在整个永安林区都是屈指可数的。


    如果像周建军说的那样,多找些人联手,四十条狗,东一家,西一家,倒是能凑。


    可那些狗互相之间都不熟,一旦一起上山,只要有两条狗掐起来,其他的狗就可能一拥而上,打个群架。


    两条狗打架,四个人拉,都未必能拉得开,更别说四十条狗打起来了。


    要是人打架,或许还有分寸,还能保留着一丝理智,可要是狗掐起来,那都是死口,咬死、咬残那都太正常了。


    可即便是如此,赵军还要领狗来,这就让魏来有些搞不懂了。


    赵军又以手指指着西面,但因为他们都在沟塘子底下,上面有什么,谁都看不见。


    但赵军却问魏来,道:“魏哥,那西面有片松树林,往上是迎头岗子,托俩岗包,整个一个窝风圈子,你有印象不。”


    听赵军描述,魏来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懵住了,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蒋明在旁用手拍了他一下,对魏来说道:“他说的是咱一小前儿,总跟大人去捡松塔那地方。”


    “啊……”魏来恍然大悟,问赵军说:“兄弟,那儿我知道,咋的了?”


    赵军直接问他和蒋明:“那地方是不是有老猪窝?”


    “有!”


    “有!”


    魏来、蒋明异口同声地点头。


    魏来紧接着又回手拍了蒋明一下,对他说:“你记着不,那是哪年秋天了,我三婶儿跟你家老太太上那林子捡松塔,还看见野猪了呢。”


    “对!”蒋明笑道:“她们回来一说,第二天你爹、我爹就拿枪去了,干死俩猪呢。”


    赵军道:“魏哥说他那天带着狗围那只大孤个子的时候,它是从西山往北山走。昨天老黄大哥围它,我没往远走,但看它留下的踪,好像是从东山往南山去。


    一会儿咱跟老黄大哥去看看,要真像我说的这样,那这猪肯定是从东往南,往西、再往北,然后兜回东面山来,来回就这么绕圈跑。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就能堵仗子打它。”


    “对呀!”蒋明惊呼一声,说道:“头一次我领我家狗圈它,它是从……”


    蒋明寻思了一下,才肯定地说:“打北山往东边去。”


    几人说话间,四条狗狼吞虎咽吃了个饱,赵军便道:“走,咱们上去掐踪看看。”


    众人纷纷响应,齐往山岗子上走去。


    刚进山的时候,是四条狗领着人在前面走。现在,四条狗吃的肚子溜圆,都不用使绳子拴着,就慢悠悠地跟在几人身后。


    一行人来在昨天野猪与狗交战之处,沿途走去,一直走到看见了那条颈大动脉被挑破而死的黑狗。


    冻了半天一宿,这条狗已经冻僵了,到到近前才看见它鼻子、嘴巴上,有被小兽啃食的痕迹。


    这应该是黄皮子干的。


    黄贵不管不顾地将它抱起,就近寻了一棵松树,把松树根周围的雪扒开,将狗放在树下,使雪埋上。


    这是打围人的规矩,取松树四季常青之优点,将战死的猎狗埋在松树下,希望战死的狗亦如松树一般。


    如果不是冬天,可以在松树周围挖个坑。


    但眼下是冬天,大山里天寒地冻,土层一米往下都冻的结实,挖是挖不开了,只能简单地用雪掩埋。


    黄贵从兜里拿出三颗提前卷好的烟,挨个点着了,依次插在黑狗身前的雪地上。


    然后,黄贵竟然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头。


    见黄贵如此,只有周建军想不明白,人为什么会给狗磕头。


    但其他人,包括没跑几天山的李宝玉都知道,这是只有打狗围的人,才会做的事。


    这条黑狗,肯定是救过黄贵的命。


    黄贵拜完,起身就往前走。


    往前走不多远,就见那花狗静静地躺在那里,那被扯出、扯断的肠子都已经冻硬了,无法再塞回去了。


    黄贵又找了一棵松树,把花狗和它的肠子一起埋在这松树下面。


    对这只花狗,黄贵只点了三颗烟,但不曾跪下去拜。


    “呵呵……”转过身来的黄贵,口中发出笑声,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脸上滿是苦涩。


    趙軍等人也不劝他,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种悲痛,劝也白劝。


    经过黄贵埋狗一事,一行六人继续向前走,但却非常沉默,一直到掐着野猪蹄子印跟出二里多地,蒋明才对赵军说:“小兄弟,你说的没错,这猪还真是这么跑的。”


    黄贵突然开口,对赵军说:“小兄弟啊,这猪你想怎么打?算上老哥一个行不?”


    “行啊。”赵军笑道:“那可太好了。”


    “也算我一个。”蒋明同样道。


    赵军答应下来,指着前面说:“今天咱慢慢溜达,走到南山那头,咱们下去回家。明天起早再来,到时候咱们從南山上来,往西边绕,看看那老猪窝,然后兜一大圈,找一个狗能闪开身的地方,咱们打仗围,几个人赶仗子,几个人带着狗在那儿堵它。”


    赵军此话一出,魏来、黄贵、蒋明三人,就好像当日李宝玉初听张援民欲杀熊霸之妙计一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闪过:“这打围,还能这么打吗?”


    这三人中,就连那打围时间最短的魏来,也打了有七、八年了。


    可对他们来说,打狗围就是打狗围,打溜围就是打溜围。


    这把狗围和溜围结合起来,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但他们听过以后,却觉得赵军此计甚妙。


    于是,三人就按着赵军说的,一起往南走,边走边找开阔之地。


    走着,走着。


    “汪!汪!”


    突然,花小儿叫了两声,撒腿就往前面跑。


    花小儿一叫,其他三条狗有些不情愿地跑了出去,吃饱了的速度,真不如往常。


    “快跟!”不等赵军开口,黄贵大喝一声,摘下背着的枪就往前跑。


    ------题外话------


    这是四千字,还有六千字,我估摸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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