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晴紧了紧鼻子：“罗明生当初也是这么说的，我应该相信谁？”


    “相信我。”


    刘明利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之前和罗明生有过一段恩怨，但感情还在。上辈子的事情，就不牵扯到下辈子。毕竟人死如灯灭，我知道他对你很好……”


    得知罗明生去世的消息，他很难过。


    但没想到，罗明生替他找到了丢散多年的女儿。


    把他的女儿当做自己的女儿，然后不告诉他，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变相的报复呢？


    他笑了笑，脸上的伤疤拧在一起，果然狰狞。


    可是他打死也想不到，他居然能够在浙城偶遇了宋亦晴，揭开了这段关系的谜底。


    所以，最重要的是什么？


    刘明利深刻地意识到，最重要的就是活着。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不然他早死在了几十年前的大火之中，哪能有如今的团圆景象。


    宋亦晴也不追究，二人非常冷静克制。


    没有重逢的喜悦，没有敌对的恼怒，他们都像旁观者一样，来审视这段关系。


    宋亦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刘明利主动开口：“你想问什么就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她想问的事情太多，一时间没有了头绪。


    “你、你当初是怎么逃出大火的？”


    这个问题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没有隐瞒地娓娓道来。


    “当初我们被方利民逼到了贫民窟，没办法占了一处乞丐的房子。外面都是警员，后来想了一个脱身的办法。”


    “放火对吗？”


    “对。”


    当时为了活命，他们故意点燃了附近乞丐们拾来的东西。


    火势很容易烧起来，刘明利提前规划好了逃生的路线。趁乱逃了出去。


    其他人为了掩护他，甘愿葬身火海。


    他们知道，如果里面的尸体数量不对，警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算上那个被烧死的乞丐，他们一共五个人。


    每年的火灾日，刘明利都会去祭拜曾经为了他牺牲的兄弟们。


    更是照顾好了他们的家人，让他们衣食无忧。


    这段尘封的往事，除了张炳峰，他没有对外人讲过。


    宋亦晴接着问道：“你逃出来之后呢？”


    “半边脸在逃的过程中被烧伤，不敢去医院，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机会。”


    “当初毕竟有那么多手下，投靠了一个心腹。这么多年，一直在和他做生意。”


    他能从那场火灾逃出来已是万幸，被烧毁了半张脸也是值得的。


    “那个人就是去见怀安的人，对吗？”


    “对，你很聪明。”


    刘明利眯起了眼，宋亦晴不是耍小聪明，她的聪明是由内而外的。


    “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有没有在做过坏事？”


    她曾经向方怀安打听过，刘明利当年做的那些坏事。


    贩卖j火，开设y乱场所，凡是法律禁止的，能赚钱的生意，他通通都做。


    她想知道，如今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坏事？你指的是什么坏事呢？”


    刘明利目前名下最赚钱的行业就是赌场。


    不过这些赌场都是正规赌场。


    一来上面查得紧，二来他也不想再冒险。


    万一被查了出来，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牢狱之灾。


    “危害人民生命财产的事，都是坏事。”


    “除了赌场，剩下都是正规生意。”


    刘明利句句属实，他对她完全没有隐瞒，甚至想抛开自己的真心给她看。


    宋亦晴对他有了大概的了解，鬼使神差的，对他的话十分信任。


    她又提到了最近古董丢失的事情。


    “露家的古董丢了，你是否知道内情？”


    刘明利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他们目前的相处模式没有半分父女相认的意思。


    更像是采访，宋亦晴是记者，他来回答。


    “知道一点。”


    “能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露家已经快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露父变卖了不少的财产，用来补露家的窟窿，结果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批国宝，早就被他变卖了。想必当初卖国宝的钱也被他挥霍一空了。”


    提到露父，刘明利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他竟然还妄想祸水东引，把国宝失窃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哼，自不量力。”


    刘明利所说，和她当初的猜测几乎一致。


    “那这批国宝到底在哪里？你知道吗？”


    “能秘密接触这么一大批国宝的人，肯定不是凡夫俗子啊。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会是谁呢？”


    宋亦晴经过她的指点，用手指了指上面。


    刘明利默认地点了点头。


    宋亦晴了然，怪不得方怀安查了这么长时间，都查不出蛛丝马迹。


    原来早就有人从上面将这些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们能查出来才有问题呢。


    “露家选我当替罪羊，就是看准了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在人前。所以，想要让他暴露很简单。”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想逐渐诱导方怀安上钩。


    只可惜他错估了方怀安对宋亦晴的感情，没想到他宁可放弃线索，也不愿意强迫宋亦晴来见他。


    本是双赢的局面，最后落得他一个也没有完成。


    宋亦晴想了想“你可以和怀安合作，揪住露家，是很简单的事情。”


    刘明利当场拒绝：“我和方怀安不是一路人。”


    想要抓住露家，他的办法多得很，没必要使自己光明正大地暴露在警员的眼前。


    况且，警局里还有一个方利民。


    他们二人的恩怨，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宋亦晴拧着眉：“你不愿意和怀安合作？”


    “我可以帮他把露家从暗处揪出来，但合作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他不愿意，宋亦晴不再勉强，只是一直冷着脸，二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刘明利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委婉，可能是让她误会了。


    于是解释道：“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出现在人前。如果方怀安和我合作，被别人发现了，只会落人口舌。”


    宋亦晴不知心里作何感想，冷冷地问了一句：“那你要永远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再也不见人吗？”


    刘明利被她这句话问住了。


    他好似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环境，在黑暗中行走。


    他的沉默，让宋亦晴有一丝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