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委托附件就被义体医生传来。


    和上次一样，只有一个进入剧情碎片才能被读取的城市坐标。完成拍摄并安全返回，就能获得委托奖励。


    也和上次一样，将四台摩托终结者装入专门定制的智能小拖挂，拖在车尾。吴尘携薇翠丝、佩瑞、林达、安娜以及副驾驶座的林白玉，乘ae86赶去与委托人相见。


    有道是“窈窕淑女”，剔透玲珑，后排坐满四人，倒也不觉拥挤。


    驾驶ae86抵达组装车间b-018d工段，城中最著名的义体医生，0717李小贤的平板基地。


    “日安，0326。”再次合作，眼镜男明显熟络很多。


    “日安，0717。”吴尘报之以微笑。


    “相机带了吗？”李小贤笑问。


    “当然。”吴尘亮出私拍利器。


    “哇哦。mc-2型进取款，可装12张星空卡，摄5框人物。”李小贤如数家珍：“看来为了这次委托，你准备的很充分啊，0326。”


    “欲善其事，先利其器。”吴尘笑容不减。


    “说的是。”李小贤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真希望我这个委托，你能一直接下去。”


    “好的，我尽量。”吴尘笑道。


    第一次委托时，李小贤轻描淡写的告诉吴尘，只是一个简单的私拍任务，需要注意的不过是一些“异构机器人”，只要小心避开，并没有多少危险。其实所谓的异构机器人，就是义体器官络合体。所以吴尘才误打误撞，将巨大络合体摄入卡牌。发现拍错了后，进入地下义体黑诊所，幸运的发现了一整座没有发生突变的义体储藏库，委托任务出人意料的圆满达成。


    没有突变的义体器官，最大的优势是，无需覆盖异化程序，并重新装载原始版本。更没有因为各种突变过载而造成的软硬件损伤。相当于“原厂件”。价格远比“副厂件”要高的多。


    正因为有了第一次的良好合作。义体医生才对吴尘的私拍，充满期待。旅者营地都知道，李小贤靠植入义体发家。而据智脑搜集到的相关资料库可知，科幻螺旋地带，一直以来都有改造赛博女妖的传统。甚至有一个专门的玩家组织，极度热衷于赛博女妖改造。其中许多人，都是义体医生的vip客户。当然，赛博女妖的改造风险极高。许多完成改造后的女妖在兼容性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有玩家之间的私下传闻说，从没有一次赛博改造手术，是完美无缺的。换言之，所有经过义体医生改造的赛博女妖，或多或少都自带缺陷。这也是星级评定普遍不高的原因。即便如此，玩家们仍对赛博女妖改造乐此不疲，且不惜工本。


    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破碎之城，四系螺旋，出自本世界的原物，早被玩家们瓜分殆尽，所有来自剧情世界的造物，都必须在剧情碎片中攫取。带入破碎之城的唯一方式，就是摄入卡牌。


    玩家的需求，也总是千奇百怪，因人而异。比如那位二次元死忠的肥宅，不惜花费6000币打造女仆电玩城。这也是私拍盛行的原因之一。


    一回生，二回熟。


    李小贤背身摸了摸镜框，左右镜片立刻射出激光。


    基地正中，吴尘熟悉的环形传送门，很快激光打印成型。


    李小贤又故技重施，伸出手掌。这次换成左侧镜片激光，将一次性传送眼镜打印在他的掌心。


    “0326，请进。”李小贤将一次性传送眼镜递给吴尘：“和上次一样，完成拍摄，戴上眼镜就能返回。”


    “好的。”吴尘将眼镜接过，放入手套箱，由车载智脑暗中解析。


    “切记，完成拍摄就好。即便遇到不法之徒的玩家也不用理会。”目视ae86驶入传送门，李小贤又忍不住叮嘱。


    “回见。”吴尘轻踩电门，ae86一头冲入。


    传送门火花四溅，砰然塌陷，了无踪迹。


    所谓戏做全套。吴尘之所以没有乘坐毒蛇空猎者，经由异度时空门进入剧情碎片，而是选择驾驶ae86，从义体医生开启的单项时空门进场。就是为了不引起不法之徒的怀疑。来回皆有义体医生作证，尽可能避免与玩家组织提前冲突。毕竟，吴尘是刚刚经历过首个扫除日的破碎新人。


    刚进入碎片，两个信号就同时被智脑标记：一个是义体医生的任务地点，另一个是少佐的定位。


    “尘？”少佐第一时间上线。


    “在。”吴尘环视四周，ae86被送到了某个摩天楼内停车场。


    “来47号难民营。”少佐语气轻扬，心情不错：“就是我现在的位置。”


    “好。”比起完成义体医生的委托，与少佐见面才是当务之急。


    这一次，智脑有备而来。女战士下车，从车尾小拖挂中取出变形装甲，完成武装。光学迷彩即刻激活。伴着不停闪烁变小的光斑，最终融入环境，隐去身形。


    ae86也随之隐去踪迹。同样加持光学迷彩的轮式无人车，先行释放，提前扫描周遭环境，构建模拟大数据，可控制光学迷彩，提前渲染。与女战士的装甲机动轨迹，无缝衔接。所以无论走到哪，都与环境融为一体。


    轮式无人车另一个重要作用是区域电磁屏蔽。屏蔽所有频段及端口，无线和有线信号，防止被不法之徒的玩家窥破踪迹。只要不当面撞个正着，智脑绝对有信心瞒天过海，神鬼不知。


    在寂静的城市穿行。沾满突变义体遗骸的络合带，如影随形。正如少佐所言，这些从被制造之初，就为人类服务的突变义体器官，对曾经容身的义体残骸，有着发自底层源代码的深切依赖。


    沿途所见，在绵延起伏的络合带中不断穿梭游走的突变义眼、义手、义足，就像人造垃圾山的寄生虫，或是清道夫。顽强的延续着存在。


    只是，失去大脑控制，宛如行尸走肉般的突变义体，存在的意义又何在？


    “艾伊。”吴尘不时点选前视窗。将轮式无人车传回的影像细节放大。


    “主人？”智脑艾伊无论多忙碌，都留有吴尘的单独线程。


    “它们会不会觉醒，拥有自我意识？”


    “永远不会。”智脑艾伊很肯定。


    “为什么？”吴尘很想知道原因。


    “因为它们从不是完整的个体。”智脑艾伊给出答案。


    “你是说，它们只是义体器官。”


    “这是硬件的局限，更大的缺陷出自它们的核心代码。”


    “代码又缺少了什么呢？”吴尘追问。


    “用我们的话说，代码不等自洽。”艾伊语气中透着高等数字生命的骄傲。


    所谓自洽，就是指：“某个理论体系或者数学模型的内在逻辑一致，不含悖论”。简单地说，就是按照自身的逻辑推演，自己可以证明自己至少不是矛盾或者错误的，这就是简单的自洽性。


    智脑用在这里，简单而言是指，与义体器官匹配的代码，仅具有这个器官的功能。并不具有智慧生命体的完整感知，也就无法孕育出自我。


    吴尘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