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尘无言以对。


    反倒是少佐早已释怀：“都是些陈年旧事，不必在意。”


    “嗯。”吴尘轻轻点头。从陈年旧事入手，是玩家深度介入剧情世界的开始。再加破碎之城1∶60的时间流速，让吴尘深入探索剧情世界成为可能。区区三日，吴尘等得起。自也不必心急。


    三日之中，吴尘也没闲着。“联盟京都贵公子”人设，在难民营实在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无需智脑使用骇客技能，所有门禁形同虚设，对吴尘全面开放。


    解除武装的四位女战士，也随之人气爆棚。据说其中三位女战士是和少佐相同的全身义体。甚至传闻改造程度比少佐更深切。如果传闻属实，那只有一种可能。女战士用电子脑全面取代生物质大脑。才能比仅存人类大脑的少佐，义体改造更深切。至于会不会被突变义体骇客入侵，难民营自少佐以降，都保持乐观。毕竟女战士是贵公子的亲卫。强大的家族科技足可抵御突变义体的入侵。能在突变日之后，抵达新港城，并击退围攻营地的突变义体，足可证明。


    “少佐，少佐……”门禁传来营地少年焦急的呼唤。


    正在安全屋中沉睡的少佐，轻轻睁开双眼：“什么事？”


    “您快来看……”少年语气更加急促。


    安全门徐徐开启。


    少佐一眼看去，只见绵延营地的队伍长龙，黑压压的几乎望不到边。


    “怎么回事？”自突变日后，少佐还从没见过如此多的难民同时涌上街头。


    “是吴先生在为大家免费义诊。”少年稚气未脱。


    “用什么？”少佐一愣。


    “用那台神奇的ae86！”少年胡乱比划，语速飞快：“只要坐进去，无论什么疾病，都能治愈！”


    少佐轻眨了下眼：“这么神奇？”


    “嗯！嗯！”少年说完就一溜烟钻进人群。


    等少佐走进地下长街。正见一个相识的盲眼少年，欢呼雀跃的下车。两只义眼都恢复了视觉。


    “请问，癌症能治愈吗？”又有一个半大少年用轮椅推着患有辐射病的奶奶入场。


    “没问题。”名叫薇翠丝的女战士笑着上前，扶老奶奶坐上副驾驶座。


    细细的金色光芒围绕老奶奶的额头上下盘旋，从耳孔钻入大脑。很快就有黑色淤血从鼻孔溢出。从老奶奶越发轻松的表情可知，脑瘤正被治愈。


    见先前饱受折磨生活都已经不能自理的老奶奶，自己推门下车。


    “天哪——”围观人群惊呼一片。


    果然是辆神奇的ae86。与吴尘贵公子的人设也无比契合。


    三日义诊救人无数，助吴尘扬名营地。也让接下来前往各处难民营地的行程，具有重大意义。稳妥起见，13号难民营要派遣最精锐的反抗军战士同行，以防不测。却被吴尘以“人多反而不便”的理由婉拒。见少佐也支持，营地高层只能勉强作罢。


    于是打着巡回义诊的名义，吴尘和少佐开始了幸存者营地之行。这是吴尘0326专属分支剧情线深度介入并影响剧情主线的开始。


    等人群散去。四位女战士保护ae86，借夜色掩护，悄悄驶出13号难民营。由少佐领路，前往55号难民营。


    出人意料，沿途融在络合带内的突变义体，全无反应。甚至遍布街巷的义眼，也缩在各自眼眶内，偷偷打量着路过的车队。


    “我有个疑问。”吴尘看向前视窗上少佐的实时头像。


    “它们为什么不逃走，反而像寄居蟹一样，留在义体残骸的眼眶内。”少佐知道吴尘想问什么。


    “对。”


    “作为曾经的人类器官，它们仍然保留着最初的烙印：成为人类的一部分。”少佐说出答案。


    “我懂了。”吴尘理解了。或许这可能是作为人造器官的义体，与生俱来的天性使然。成为人类，哪怕是人类的一部分。


    在寂静的城市废墟间穿行，络合带上的义体残骸逐渐稀少。到处可见激战中暴力破坏的痕迹。显然是55号难民营中民兵抵抗组织所为。智脑整理出的资料也显示，55号难民营的规模比13号更大，战斗力十分可观。但突变日后，由民兵组织就地组建的难民营对外抱有很大的戒心。甚至其它营地的难民也很难得到55号营地的信任。唯一例外，就是曾率领公安九课与突变义体浴血奋战的米拉少佐。


    “快到了。”少佐语气忽变：“小心。”


    “主人快看。”智脑艾伊将隐入云端的毒蛇空猎者的雷达画面，投屏到ae86前窗。


    通往55号难民营的十字路口，被黑压压的突变义体占据。寂静的义体大军，仿佛一场即将爆发还没有被唤醒的末世尸潮。


    “主人，收到加密玩家通讯邮件。”智脑提示。


    吴尘早已预料：“背后的黑手果然是玩家。解码加密通讯。”


    “是。”使用吴尘的玩家权限，智脑将只有玩家间才能破解的通讯秘钥解码。陌生玩家自报家门的音频很快响起：“0106，来自不法之徒飞车党。”


    “0326，个人玩家。”吴尘回话。


    “好的，0326。我们是不是见过。”看来也是曾经的老熟人。


    “至少在破碎之城没有。”吴尘实话实说。


    “那好，请问有何贵干。”和吴尘一样，凡是抵达破碎之城的救赎者，都被抹去了往昔的记忆。


    “私拍委托。”吴尘半真半假。


    “义体医生？”陌生玩家不疑有他。


    “还能有谁？”吴尘笑道：“本以为是个简单的跑腿任务，哪知会遇到这么大场面。”


    “目标在55号难民营？”陌生玩家又细问详情。


    “来时只给了一个任务标记点，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吴尘的确接受过义体医生的委托，细节自然瞒不过。


    “好的。”陌生玩家没有疑问：“一天够吗？”


    “这个真不知道。”吴尘实话实说。


    “嗯，最多三天，滞留等同宣战。所有不法之徒都将视你为敌。”陌生玩家最后警告：“能抵达破碎之城都不容易，别让大家为难。”


    “多谢。”吴尘一笑扬眉。


    正准备迎接一场大战的少佐，却见突变义体如退潮般四处散去。转眼十字街心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眼前诡异事件，少佐从未遇见。


    “事情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复杂，米拉。”吴尘意味深长。


    “我也这么想。”稍加思考，少佐也就不意外了：“如此看来，突变日很可能是个巨大的阴谋。”


    “有没有幕后黑手的线索。”吴尘追问。


    “可惜并没有。”少佐语透惋惜。


    玩家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很多时候，剧情世界即便有玩家深度介入，介入者也会以各种方式隐藏身份。破碎之城有个流传很广的经验之谈：每个剧情碎片都有“明隐双螺旋剧情线”。


    明线就是显而易见的主线剧情。


    而玩家永远是那条如影随形的隐藏线。对于敌对玩家或玩家组织双方而言，彼此所携带的专属分支剧情线，互为“分歧剧情线”。


    作为玩家，想要影响剧情主线的走向，并成功开启收割者规则，就必须将对方的分歧线消除。只有这样，才能收割获利。切记。


    事情简单了。


    吴尘想要完成少佐的五框拍摄，就必须先把不法之徒飞车党玩家组织自带的分歧线清除。


    众所周知，玩家是破碎守护者——虚空中的巨大幽影的记忆体。想要抹去这段分歧记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消灭不法之徒在攻壳碎片中存在的证明。


    人都已经不存在了，分歧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