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越发严峻。
据何方誓所言,几日前夜里分散之后。
他和许长天、刘尚谷、李真四人一起,张书远和潘拓至今不知所踪。
何方誓原以为白宋不会自己就走了,在附近找了半天。
结果跟搜寻的突厥士兵遇上。
他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士兵,想着顺手解决了。
没想到他们遇到一股士兵中居然有突厥第一勇士。
李真一个照面就被重创,险些丧命。
而后剩下的三人跟对方交手,即便是有何方誓在,三人合力解决了其他的小喽啰,但在突厥第一勇士面前战了不足一刻钟,结果三人各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人也被打散了。
许长天重了对方一支重箭,只是擦了一下肩膀,肩膀上一块肉都没了。
何方誓毕竟更厉害,伤势不重,情急之下带着许长天一路逃遁。
一路担心许长天的伤势,也不知道去哪儿找白宋,一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精神高度紧张。
直到在最后一刻见到了白宋,精神一放松才晕了过去。
现在知道,突厥第一勇士正在前往博野的突厥军队之中,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如果不单单是针对白宋,还要针对阿吉部族,就算巴朵将部族团结起来,也很难有胜算。
看看这个家庭剩下的人,估计家里还有男人的很少了。
所有人面带忧虑,白宋看看身后的女人,想了想说:“看来我会给你的族人带来更大的危险,你有什么打算?”
“无论如何,先当上族长,就算带着族人迁徙也好,反击也好,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一个新讯息,让本就紧张的行动变得更加紧迫。
何方誓和白宋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失散的人,目前的情况让人很无奈。
明知道现在失散的人可能遭遇了危险,但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
后面的突厥大军虽然行动更慢,但他们营救舒望的时间正在越来越少,拖得越久,便越容易出现变故。
所以两人都闭口不提,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其他人人没事。
……
博野的草原没有尽头。
在遥远的草原深处有着阿吉部族世代守护的湖泊。
传闻每当明月当空时,湖中月影永远都停留在湖泊中心,预示着生活在湖泊边上的突厥人将会受到月神的庇护。
为此,阿吉部族与其他突厥部族不同,阿吉族人有少部分人以守护月湖而生,放弃了突厥人游牧为主的生活传统,即便保持着游牧的习俗,也是围绕着月湖。
关于月湖,有说不完的传说。
又在明月当空之时,阿吉巴朵勾起了无限的回忆。
望着前面将到达的部族王庭,即便那片熟悉的湖泊被层层叠叠的帐房所挡,这位突厥公主还是露出了所有女人都有的一面,也不管白宋听不听,一人在白宋身后说着,一直不停。
又是两天一夜,此行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远处是一片营帐,有着浓郁的突厥人风格。
建筑群外的草原上,聚集了数不清的牛羊。
就算在夜里,依旧能听到时断时续的牛羊叫声。
他们一行的十几头羊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先换上我们的衣裳,以免引来麻烦。”
巴朵叫停了队伍,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突厥服饰。
“前面就是王庭,会有巡夜的人,总之不要说话,一切交给我。”
阿吉部族选新族长,族内可能出现了变故。
阿吉巴朵离开部族很久,族中情况不明,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她要谨慎一些。
白宋顺着她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趁着阿吉巴朵不注意,悄悄给何方誓使了个眼色。
白宋不会把筹码压在一个人身上,倒不是信不过这个突厥公主。
只是想要更保险一些。
何方誓会意,悄悄地离开了队伍,消失在了夜色掩盖的草原中。
何方誓的离开没有引起人的注意,巴朵一直都没有发现。
随着队伍越来越接近王庭,巴朵的注意力全落在了前方的路上。
她口中的巡逻没有出现,这反倒让她有些奇怪。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如此念叨了一句,又跟前面的突厥女人交流了一会儿,好像都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忽然,远处巨大的营地里多了火光,一支又一支的火把亮起,如同在雪山上遇到的火龙一样,很快照亮了漆黑的夜。
渐渐的,星星点点的火光之中,一根巨大的火柱突兀地显现出来。
看到这一幕变化,巴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推了白宋一把,喊道:“快!快过去!”
“怎么了?”
“这是在进行族长继承仪式!”
白宋也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如果巴朵不能控制部族,都不知道现在的族长还认不认同之前的交易。
还有定下交易的突厥人,又身在何处?
舒望到底在不在这里?
白宋挥动马鞭,带着巴朵冲出了队伍。
隔着很远,巴朵就已经开始大喊。
估计是在喊停下之类的。
而巴朵的喊声很快引起了王庭的注意,终于有人骑马过来。
一支三人小队大声吆喝着,很快就盖住了巴朵的声音。
巴朵让白宋先停,然后翻身下马,取下了自己佩戴的古串项链,应该代表着某种信物。
阿吉巴朵很激动,高高举着项链,愤怒地呵斥三人。
白宋注意着三人的动作,这三个男人就跟之前的突厥女人不同了,眼中没有任何尊敬,反而是疑惑。
白宋想问巴朵的信物靠不靠谱,但想着自己不能说汉语,免得露馅,就一直沉默着。
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就看见巴朵急得跳脚,甚至想要把面前一人给扯下马来。
忽然,白宋注意到有一人悄悄绕到了巴朵的身后,手放在腰间做出了拔刀的手势。
白宋喊了一声:“小心!”
说着,自己先拔出弯刀朝着那人捅了过去。
白宋这一刀没准头,但逼得对方不得不后退。
听白宋说了汉语,几个突厥人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叫嚷起来,纷纷拔刀,不再掩饰了。
巴朵大急,回身就喊:“叫你别说话的!你干嘛要说话?”
白宋怒道:“那人要砍你了!”
说归说,眼看这三个突厥人冲了过来,白宋一把将巴朵拉回马上,骑马就跑。
事发突然,白宋脑子一片空白,一边骑马一边问:“到底什么情况?”
“族中有人诬陷我!说我已经投靠了大唐!我正在跟他们解释,正要说通的时候,你一开口,身份就暴露了!现在我跟着一个汉人回来,还怎么解释得清?”
“我看那状态可不是要跟你解释的,没见他都不听你说什么,想要把你先杀了吗?”
“部族中肯定有人在挑拨离间,想要夺权。”
“现在怎么办?”
“直接冲进去!”
“冲进去?”白宋骇然,“你确定?”
“你不敢?”
“这情况我当然不敢!你都说解释不清了,冲进去还不是送死?”
“我有族长信物!我相信族中大部分族人是被人给蒙骗的。只要我拿着信物出现,我的族人一定会站在我的一边。”
看着阿吉巴朵双目通红,白宋心里有些发憷,也不知她的判断对不对?
这冲进去就进了突厥人的腹地,想要活着离开就不容易了。
“快进去!阻止这仪式!帮我这一次,我一定用尽全力帮你找那个女人还不行吗?”
想到舒望,白宋也不顾了,掉转方向朝着火光冲天的方向疾驰。
前方又来几匹快马,朝着白宋直冲。
巴朵站在马背上,单手扶住白宋肩膀,高高举起项链,一路用突厥语喊着,一刻不停,嗓子都哑了。
这一刻,白宋身后的女人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和坚定,即便语言不通,也能感受到她誓死的态度。
白宋本有几分畏惧,但想到这两三个月的长途跋涉,历尽艰辛,换来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想着,白宋也不顾了,朝着前方冲来的马队分毫不让。
身下小黑化作黑夜里的狂风,面对一群来自草原的野马,这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展现了足够的烈性。
瞬息之间的碰撞,拼的就是一股劲儿。
即便是草原烈马也被小黑的气势所摄,眼看就要撞在一起,突厥马队先乱了。
头马想要闪躲,突厥人根本控制不住,一个急停还没来得及稳住,小黑直接冲入了马群。
一时间,马叫不断,好几匹马被撞翻在了地上。
“冲!”白宋大笑着嘶喊起来,“哈哈……”
突厥人没见过这么快,这么猛的马,一次接触就被吓傻了。
后面的人还没有准备好,小黑已经冲入了帐房群落。
一路经过的突厥人惊慌失措,各自都在说话,好几次看到有人举起了弓箭,或许是巴朵的喊声起到了作用,又有别的突厥人去阻止放箭。
这个组合的出现如石子扎入镜湖,一层涟漪传染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突厥人叽叽喳喳,议论不停,但白宋看得明白,他们是在议论巴朵的出现。
这个正统的王族血脉让这场族长任命的仪式有了新的变化。